話糙理不糙。
沈拂年腿斷出不了門之後,便沒事兒再能找上他。
“咱們來渠安府也這麼些日子了,我今日和我爹去村裡地頭走走。”雲照灼看了一眼沈拂筠手邊的公文,咽下了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的話。
沈拂筠眼皮子跳了跳,雖說他們出去不一定會碰見事兒,但真等事兒碰上了,再做準備,那可就晚了。
“府衙裡的那些個官差,你挑兩個陪着,他們不一定有用,但帶上總沒錯。”
不管他們都是誰手下的人,在府衙時可以無所作為,但帶出去了,遇險時他們無作為,那便等着被問責。
雲照灼想了想點頭,“成,那我走了?”
“嗯,注意安全,打不過就跑。”沈拂筠一臉認真。
雲照灼失笑,“不過就是村裡地頭上罷了,哪兒有什麼能打上?”
“以防萬一。”沈拂筠沒笑,他是真的擔心會出什麼事兒。
雲照灼斂笑應下,“放心吧,我又不是下雨不知道往家裡跑的小傻子,見勢不對會跑的。”
“何況還有我爹呢。”
“嶽父再厲害,那也隻一個人,如果對方人多,那嶽父哪裡是對手?”沈拂筠說着不由得暫且放下了手中待處理的公文。
一副要跟雲照灼好好掰扯清楚的架勢。
雲照灼頭皮一麻,擡手叫停,“得得得,我都聽你的,絕對不讓自己吃一點虧!”
“走了,回見!”
話罷趕緊溜,真要和沈拂筠掰扯清楚這個問題,那今日他們都不必出門了。
眨眼功夫,自家媳婦兒就溜沒影了。
沈拂筠擰眉,登時有些坐不住。
可,如此情況日後定不會少,他這回坐不住跟了去,那下回鐵定也是要跟。
府衙内的事物不會永遠讓他處理起來遊刃有餘,更何況某些人都還未出手,接下來他會很忙,根本無暇分身。
何況,阿灼不是室内嬌養,見不得風雨的花,他可以擔心她的安危,卻不能因為擔心她的安危便阻她綻放。
“專注,阿灼不會有問題的。”沈拂筠重新拿起公文處理。
一刻鐘後,他方才壓下了心中那股擔憂,沉浸在公文處理中。
雲照灼對此不知,出了書房找上爹,再挑上兩個順眼的差役便直奔渠安府最近的村子。
渠安府很大,各個村子繞着上河而建,依地理位置有遠有近。
上河貫穿整個渠安府,承擔着各處用水,也每年爆發洪水,讓人又愛又恨。
雲照灼和爹帶着差役到了信饒村,入眼便看到那條寬闊的上河。
現在還未到雨季,上河河面還是很平靜,如果不說,根本沒人信它會在雨季來臨時變性子,成了吞噬百姓和百姓家園的巨獸。
村裡地頭上是已經出穗的稻米,有些下得早的都變黃了,再過不久就能收成。
時值早上太陽還沒那麼猛的時候,地頭裡還有料理莊稼的百姓。
雲照灼四下看了看,挑中了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應該挺好說話的百姓搭話。
“大爺,你們這村裡頭有人養豬嗎?”
“娃娃你問這作甚?”婁耀祖上下打量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水靈靈的女娃子,眼底警惕。
雲照灼臉上挂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無害,伸手指向她爹答道:“我爹是劁豬匠,剛到這裡,想做回老本行。”
“所以先來問問情況,若無人養豬,那我們也隻好另改行當了。”
雲大闆着臉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瞧着這人身上好像是有點劁豬匠那個勁兒,婁耀祖眼底的警惕散去不少,但還是沒放松。
他搖頭說:“我們信饒村離上河很近,幾乎沒有人家養豬的,因為一旦洪水過來,自己都救不了,何況是豬呢?”
畢竟想養肥一隻豬,需要投入的心思可不少,誰家也不想白做功夫虧了家底。
“你們要尋養豬的人家,應該往那些離上河遠一些的村子上去找。”婁耀祖擺擺手就要繼續去忙。
“不過我聽說,那些村子上會有他們自己的劁豬匠,你們找過去恐怕也做不成這生意。”
不僅做不成,還可能會引來麻煩。
這世道,不管什麼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你硬要擠進去,把人擠走,那誰能依你?
雲照灼面色不改地道了謝,當沒看到大爺作勢要去忙了,轉而問起了其他。
“大爺,這上河會發洪水,府衙那邊就沒派人過來管一管?”
婁耀祖皺眉回頭正要張嘴,卻話還未說,目光先對上了女娃娃身後跟着的兩個人的眼神。
他們在無聲警告他最好别亂說話。
這女娃娃難道跟府衙有關系不成?
“這我哪兒知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平頭老百姓,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去府衙問。”婁耀祖擡腳就走,惹不起的他還躲不起麼?
雲照灼皺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大爺可能是被警告才一口拒絕回答,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個差役。
“你們吓唬他了?”
丁武幹笑兩聲,“夫人,小的兩人剛才可什麼都沒說,何談什麼吓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