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上來,他們未必還有心思吃。
富輝看了一眼叔叔,沒見叔叔有所反對,他垂眸後退兩步便要悄無聲息地溜走。
下一刻,富輝就被沈拂筠的目光鎖定。
“富掌事的侄兒這是要往哪兒去?”
……
樓上雲照灼被帶進一個大包間,裡頭坐着各家夫人。
身份最高的是富安的正頭夫人金氏,其次就是造工坊的夫人顔氏,以此類推。
包間裡主位空置,明顯就是在等着雲照灼到來。
金氏領着衆人給雲照灼見禮,雲照灼學着沈拂筠剛才在酒樓門前的樣子與之周旋。
一群養尊處優慣了的夫人們,在雲照灼之前已經很久沒人能讓她們放下身段,這會兒的臉色瞧着都不大好看。
“大家别客氣,都坐,都坐。”雲照灼面上帶笑,徑直落座主位,半點沒有謙虛讓一把的意思。
那小模樣,純純就是一個身份轉變後的劁豬匠女得意洋洋,覺得自己比在場所有的夫人都高上一等。
金氏攪了攪手中的帕子,皮笑肉不笑,“大家都别愣着呀,府尊夫人讓咱們坐呢!”
衆人面面相觑,沒人敢動。
雲照灼想了想,問:“你們不坐是因為不想坐嗎?”
“難道站着品嘗甜點可能更有風味?還是說你們想要本夫人挨個請你們坐下?”
“……瞧府尊夫人這話說的,我等哪有這麼大臉呀。”金氏咬牙切齒地坐下。
這些個夫人向來以她馬首是瞻,她若不先坐下,她們肯定沒那個膽子自己坐下。
雲照灼笑眯眯點頭說:“有的有的,怎麼會沒有呢?我家拂筠還指望着你們的男人幫忙防治洪水呢!”
“那是他們男人的事兒,與我們女人可沒關系。”顔氏第二個坐下。
前頭有話語權的兩個夫人都坐下了,其他人自然也得坐,否則就顯得她們繼續站着很突兀了。
雲照灼眨了眨眼,看來這些夫人中說的上話的就金氏和顔氏。
“這是渠安頂有名的雲芡糕,府尊夫人嘗嘗?”金氏一改開始決定的耐心周旋,直接給雲照灼夾上加料的雲芡糕。
顔氏見狀,眼皮子瘋狂亂跳,隻好端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口以作掩飾。
這會不會膽子大了點兒?
她們剛照面,連雲照灼具體是什麼性子都尚未了解清楚,萬一……
雲照灼瞥了眼面前的雲芡糕,故作好奇地問道:“這雲芡糕是怎麼做的?瞧着挺漂亮。”
“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就隻知道很好吃。”金氏就沒下過廚房,再說她隻要達成目的即可,不需要去了解這東西的制作過程。
顔氏倒是知道,她怕雲照灼問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肯吃,便張口解釋:“這雲芡糕是用紅棗泥和紅豆沙混合蒸熟了,再用粘米粉、糯米粉和芡實粉加糖混合攪拌……”
“啊!那真是可惜,我吃不得紅豆呢!”雲照灼撫了撫臉,“每每吃了紅豆啊我這臉上都長疙瘩。”
顔氏話未說完直接卡殼,尋常人家吃不得何物都藏着掖着,這位倒好,直接就那麼水靈靈地說出來了。
誰信啊?
在場的所有夫人,誰都不信。
雲照灼那般說辭不像是自己吃不得紅豆,而是借吃不得紅豆為由,拒絕吃下這雲芡糕。
人也不是傻子,沒半點警惕心,别人說這個好就吃這個。
理兒都知道,但再次折戟的金氏臉色控制不住地黑了。
“早知該讓人提前上門問問府尊夫人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再準備點心,是我的疏忽不是。”
雲照灼擺了擺手,“金夫人不必自責,單隻這紅豆本夫人吃不得而已,其他還是能吃的。”
誰自責了?
金氏氣得磨了磨後槽牙,幸好桌上還有其他加了料的點心,不然她這會兒非得被氣死不可。
“那府尊夫人嘗嘗這個。”顔氏擡手作勢要給雲照灼夾另一碟加料的點心。
沒想到她手還未伸出去,眼前就橫穿一隻手過來,夾走了她面前的青雲糕。
“本夫人瞧着你們碗裡頭都有這個,想來這個應該也不錯。”雲照灼意思意思地咬了一小口。
即便是她們都有,也都吃了一部分,她也還是要謹慎些。
顔氏無語,下意識看向金夫人,就雲照灼這個警惕勁兒,想讓她吃上加了料的點心無疑是難如登天。
她們總不能直接硬來,摁着人把點心往她嘴裡塞吧?
金氏眸子一冷,張口欲言,不想突然有騷亂聲從底下傳來,似是有人高喊着什麼,阻了她的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