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明眼人都知道陸揚這話是在嘲萬家父子,但其他也來了爹輩的商戶聽見這話難免也覺得自己被内涵了,臉色紛紛變得有些精彩。
萬康眸底劃過一抹暗光,這年輕人啊,就是容易分不清局勢。
不過陸立那老家夥不來也好,省得給他們節外生枝。
萬家父子不開口,其他人也不好附和,院中氣氛蓦地就變得有些微妙。
陸揚仿若沒察覺到氣氛微妙似的,自顧自走到陸家的位置坐下。
這沈大人也是個妙人,說是宴請整個渠安的商戶,在府衙這個空院中卻又給各家都定了位置。
也不知道這位置的安排是按着什麼來,他人有沒有發現不對勁。
沈拂筠确定人都來齊之後,才帶着雲照灼出現。
兩人一露面,在場衆人便紛紛與之見禮,“我等見過沈大人。”
“無須多禮,今日咱們不講究身份之說。”沈拂筠叫起,趁衆人不注意給身邊的雲照灼使了個眼色。
雲照灼了然,不給衆人反應的機會,便上前握住最近一個姑娘的手開口笑說:“男人們說事兒向來是既枯燥又乏味,各家來的姑娘們都跟本夫人去後院品茶吧。”
“正好後院有棵杏樹長得不錯呢。”
各家嫡女頓時繃不住臉上的笑容,她們跟着父親來此,就不是為了看什麼杏樹。
這府尊夫人要找借口将她們從府尊大人眼前帶走,也不找個走心的。
雲照灼就差直接說她不喜這麼多姑娘在沈拂筠面前晃悠了。
可她們能拒絕嗎?
不能。
存了要将自家閨女送進沈拂筠後院的各家商戶,誰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不。
“小女能陪夫人賞樹,是她的福氣。”那被雲照灼握住手的姑娘,她爹皮笑肉不笑,伸手推了一把自家閨女。
雲照灼笑容更大了幾分,“客氣客氣,本夫人還得謝謝你們陪我呢。”
話罷,手上使力帶着人離開。
很快,院中的姑娘家盡數被帶走,萬岱張嘴想說點什麼,卻話還沒出口,就被陸揚給搶先。
陸揚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動作時,率先走到沈拂筠面前,對其拱手作揖,說:“問沈大人安,渠安陸家陸揚,奉家父之命,給沈大人送上此次宴請的賀禮。”
同時,他身後的小厮上前,恭敬地将手中長盒呈至沈拂筠面前。
萬岱:“……”
“陸揚你這可真不夠意思,怎麼偷偷給沈大人送禮也不告知我們一起準備一下?”
其他商戶相視一眼,瞬間心中有些不舒服——
是啊,憑什麼就陸家準備了,而他們卻因為摸不準沈拂筠态度而不敢準備厚禮?
陸立那老家夥,到底還是太精明了!
“啊?我以為大家都知道這去别人家中赴宴要準備賀禮,原來你們都不知道?”陸揚無辜臉,裝得挺像那麼一回事兒。
其他人噎住,道理當然都懂,但誰會想把沈拂筠這個府尊大人當成尋常人來看?
萬岱氣得磨了磨後槽牙,“沈大人高潔,我們這不是怕準備了不合适的賀禮,給沈大人帶去麻煩嗎?你送的什麼玩意兒,可别讓沈大人為難了。”
“不勞你操心,我們家送的東西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陸揚不上套,沒有讓人把長盒打開的意思。
萬岱肯定不願意自己被陸揚壓一頭,“你說不值錢就不值錢?在座的諸位,你們信嗎?”
“……不信!除非讓我們看看。”本來大家都一樣,他陸揚突然高他們一頭,在沈拂筠面前得了臉,他們誰能樂意?
萬岱得意,“你看,大家都不信。”
“若你不說清楚送的是什麼,恐怕出了這個門之後,沈大人收受陸家賄賂的流言就要滿天飛了。”
“沈大人應該也不想因為陸家一個賀禮叫外人誤會了自己的清廉?”
沈拂筠挑眉,“盡管本官沒想着要收,但大家既然這麼好奇陸家送的賀禮,那就姑且打開來瞧瞧吧。”
“大人說的是。”陸揚瞬間改口,擺手示意自家小厮打開長盒,好似方才拒絕打開長盒的人不是他一般。
陸家小厮颔首,小心翼翼打開長盒。
“這是一套特别定做的劁豬工具,聽聞沈夫人劁豬手藝不錯,好手藝就該配上好工具,大人覺得如何?”陸揚看見衆人仿若吃屎的臉色,險些沒忍住笑出聲兒來。
誰都不會想到,他們陸家會送出這麼樸實無華的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