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拂筠和雲照灼來到渠安府第一次上肖洛家,便已經注意到肖洛家讓人填起來的荷花池,隻是當時懷疑,并未進行任何确定。
現今,肖洛算是自己人,而疑似罪魁禍首的人也再度找上門來,沒有比此時更合适開口詢問的時機。
肖洛心頭繃着的一口氣忽而松開來,搖頭苦笑:“我還當我們夫妻倆瞞得很好呢。”
當年涉事的所有下人都被處理,荷花池填了,雖沒在上頭再種些什麼東西,但整體看來跟他們家園子也沒什麼突兀的地方,按理不知情的人很難會注意到。
何況,他記得當時還想了個借口搪塞,但凡換個人,想來都不會再将此事兒放在心上。
雲照灼忍不住開口說:“你們那哪兒叫瞞啊,那分明是巴不得我們發現此事兒,先是心病,又是荷花池被填,她郁郁寡歡,你卧床起不來身。”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除非是遲鈍者,否則很難不在意不好奇你們發生了什麼吧?”
肖洛&魏菱:“……”怪了,他們明明不是那個意思,但這會兒為什麼會覺得有些心虛?
“言歸正傳,說說怎麼回事兒吧。”沈拂筠于桌下牽住雲照灼的手把玩,面上卻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雲照灼觑了觑他,反手捏了一把他的手指,這人兩套功夫練得真是不錯——明明是要聽故事,卻表現得一副‘聽了之後會給人做主’的模樣。
在外人眼裡看來,兩人都端着一本正經,根本瞧不出任何桌底下的交鋒。
肖洛思忖片刻,最終決定從他和肖雨之間的關系說起。
“我與肖洛是堂兄弟,他年長我兩歲,我們之間的關系還算融洽,而改變是從我兒子五歲那年開始。”肖洛似是又一次見到了自己兒子溺亡,神色痛苦。
魏菱眼露憤恨,咬牙接着肖洛的話往下說,“那天是我兒子五歲的生辰,肖雨這個堂叔叔美名其曰特地來給我兒子過生辰。”
“他拿了許多稀奇的小玩意兒送給我兒,全然是一副把我兒子當他親生兒子般。”
“當時我們還很開心,覺得兒子真多了一個人疼,便由着兒子黏上他,誰能想到就在那天,我們的兒子就被推入荷花池,生生溺死了!”肖洛話罷沒控制住,一拳砸在了桌上。
沈拂筠敏銳地抓住重點,“當天的你們在何處?”
“對啊,你們兒子的生辰你們難道不該寸步不離的陪着?為何會讓人有機可趁?”雲照灼不悅地皺眉,“你們要說就說全了,别說一半兒藏一半兒。”
肖洛忙不疊解釋:“并非我說一半兒藏一半兒,而是正要說到。”
“此事兒跟富安也有關系,那日若不是他用姜大人之名将我叫了出去,我在府中就絕不可能讓肖雨得逞。”
“我也被嫁妝鋪子出的事情絆住,沒能在府中。”魏菱說起這個就悔,若她早知自己處理嫁妝鋪子的事情會讓她的兒子丢了性命,說什麼她都不會在那天處理。
隻是所有一切都跟往常無異,他們根本沒想到那天會如此不同尋常,再者,誰會懷疑自己的堂兄弟想要害死自己的兒子?
沈拂筠沉臉,“不論何人,在做何事,都必定有其不得不做的理由,這麼多年過去,想必你們已經知道肖雨是為何那般做?”
“當然知道!”肖洛冷嗤,“他是為了升官發财不要兄弟!”
“津興府張如張大人,有一個體弱多病的獨子,他不知打哪兒得知了一種換命之法,說隻要一全陰時刻出生的男童,溺死于荷花池中,再将玉葫蘆扔到東方,即可換命成功。”
“不巧我兒子就是全陰時刻出生,張如許下重諾和重金,在張如手底下任職掌事的肖雨立即就動了心!”
沈拂筠和雲照灼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張嘴罵:“荒謬!”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張如那般作為,就沒人對其做什麼?”雲照灼不能理解,就算張如貴為一府之尊,但天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他憑什麼是例外?
肖洛眼底冷意更盛,“誰敢呐,人在朝中可是有人作保的。”
“張如的發妻乃是當朝相爺嫡女,那體弱多病的獨子正是相爺嫡女所出,就算我們都知道怎麼回事兒又能如何?”
“沒人會冒着得罪當朝相爺的風險幫我們,而我們想報仇,除非告禦狀,否則根本就沒可能!”魏菱恨得牙關咬緊。
他們不過是渠安府一小小的掌事,渠安離上京那般遠,即便他們存了告禦狀的心,隻要他們離開渠安府十裡範圍,就會迎來無情截殺。
肖洛直勾勾看着沈拂筠,“這些年我們甚至不能離開渠安府半步,否則小命就不保。”
隻是離開渠安府都辦不到,何談什麼告禦狀呢?
“他還敢派人來要你們的性命?”雲照灼驚了,該說這就是偏遠地方的黑暗嗎?
天高皇帝遠的,仗着自己手中的那點權勢,就可想要誰死就要誰死,那她就納悶了,“做了這麼多,他的獨子現在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