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讓你練字,你大哥還沒讓你把學問也都撿起來呢,你就知足吧!”雲照灼幸災樂禍。
沈拂年詭異地感到了一絲安慰:他大嫂說的也沒錯。
不,不對,哪裡不錯了?每日一百張大字跟讓他把學問重新撿起來有什麼區别?
“大哥,這事兒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不能,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沈拂筠看弟弟那副對子上狗爬式的字就覺眼睛疼,阿年這一手字必須要練起來。
否則别人一看,他堂堂榜眼的弟弟,學問不行也就罷了,連一手字都拿不出手,那多沒面子?
沈拂年更想時間倒流了,你說你惹大嫂幹什麼呢?
“小叔子你要努力啊!”雲照灼笑吟吟,權當沒看見沈拂年的喪臉色。
沈拂年欲哭無淚,“造孽啊!”
“少嚎,你把我寫好的這些對子都挂起來晾幹,到時候你寫的這副就貼你院子裡去!”沈拂筠使喚弟弟幹活,還給了他迎頭痛擊。
沈拂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憑什麼?”他寫的這對子要是貼他院子裡去,那豈不是意味着接下來一整年他都得看着自己這一手破字過?
這還不是最差的,最差的是這副出自他手的對子叫杜冬青瞧見,她知道這副醜得出奇的對子出自他之手,那他還有何顔面可言?
雲照灼同情眼,“你啊,還是把字練好些,就算沒這對子,日後你總要寫字,該露餡的還是會露餡,除非你日後不打算親自考校你兒子的功課。”
“你大嫂說的沒錯。”沈拂筠語重心長,“杜冬青大抵也不想要一個連字都寫不好的夫君,本來她就不識字了,再找個肚裡沒半點墨水的夫君,以後孩子的課業可怎麼辦好?”
“打住,你們别說了!”沈拂年光是順着大哥大嫂的話往下想,眼前就一黑一黑的,再說下去他就要破防了。
沈拂筠見好就收,“不說就不說,你自己斟酌,有什麼不會的可以來問我。”
“說來說去你們就是想讓我向學呗!”沈拂年能怎麼辦呢?這兩人一個是他大哥,一個是他大嫂,還說得很有道理,他有拒絕的餘地?
根本沒有啊!
雲照灼和沈拂筠相視一眼,“向學沒什麼不好,當然我們就是勸勸,選擇還是你自己做的。”
“呵!隻有一個選擇的那種選擇嗎?”沈拂年心累。
雲照灼二人不說話了,正好時辰快到了,沈拂筠便放下毛筆,取來火折子,邁步出去點炮。
炮聲大且炮身炸開後會亂濺,雲照灼對放炮這種事兒向來不感興趣,也不會出去看,省得一不小心被亂濺的炮濺到身上。
雖說已經炸開的炮已經算是死炮,但濺到人身上還是會有些疼的。
沈拂年就沒這種擔心了,他方才還在為自己年後就要把學問給撿起來而神傷,這會兒見他大哥出去點炮,他一掃所有神傷,屁颠颠地就跟了出去。
須臾,震耳的炮聲此起彼伏地響了起來,昭示着新一年的到來。
雲照灼松口氣,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新年快樂。”
整個渠安的炮足足響了半個時辰才逐漸停歇,這時候的人們還在笃信隻要炮聲夠響夠久,就能把來年所有的不幸都給趕跑,隻留下好運。
炮聲停歇後,三人也困倦得不行,便也就分開,各自回各自的院中歇下。
小輩們熬得晚,第二天就起得有些遲,昨晚寫好的對子已然晾幹,兩家長輩識字的不多,就沒好動那些對子,免得他們貼錯了,沈拂筠還得重寫。
約莫現代的九點左右,雲照灼和沈拂筠相繼醒來,兩人洗漱好後,一起去把沈拂年從被窩中薅起來,幫忙貼對子。
沈拂年睡下後,一晚上都在做夢,夢到自己被關在一堆書海中,不背完所有的書就不許出來,根本沒睡好,他幫忙貼對子時眼睛差點睜不開。
等對子貼完,一家人相互拜年,沈良磊看自己的小兒子眼神迷蒙,好像給他一張床他能原地躺下就睡着的模樣,不悅地皺眉:“你一晚上沒睡不成?”
“差不多吧,都怪大哥!”沈拂年控訴地睜大雙眼瞪向大哥,“好端端地非要我年後把學問給撿起來,害得我一晚上都在做噩夢,夢見自己被關起來背書,背不完就出不來。”
沈拂筠皮笑肉不笑,“方才貼在阿年院子的那副對子是阿年自己寫的。”
“嗯?那是要撿起學問來,從前他寫的還沒這麼差。”沈良磊回想了一下那副對子的樣子,瞬間決定不管這事兒。
這天底下,兄長管教弟弟,天經地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