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娘,大姐姐的病若是一直不好,咱們家是不是沒人去了?”舒蘭隻覺可惜,畢竟大選三年才一次。
話音才落,母女倆都沒來由地想起一個人,想起之後又覺晦氣。
“額娘,家裡不會送田莊那個傻子去吧?”舒蘭到底年紀小,想到什麼就問了出來。
索綽羅氏深谙選秀規則,笑道:“怎麼可能,她生得再美,也是個傻子,皇宮裡怎麼會收傻子?”
舒蘭長出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
小傻子生得那樣美,也是嫡出,真怕家裡不甘心将她送去。
萬一被哪個貴人相中,要為她出頭,可還有她和她額娘的好日子過?
舒蘭隻盼着小傻子一輩子窩在山裡的田莊,永遠不要出現在她面前。
沒有那個傻子,她就是烏拉那拉家尊貴的二姑娘。
“額娘,馮家那個書呆子能考中舉人嗎?”舒蘭還是不放心,萬一馮明知中舉,小傻子就還有出山的機會。
她可不想有人介紹小傻子的時候,說她是阿瑪原配福晉的女兒,是烏拉那拉家的二姑娘。
那樣的話,所有人就都會想起,她額娘是阿瑪的繼室,而她這個曾經的二姑娘,是繼室所出,按齒序排行第三。
她更不想喊一個傻子姐姐。
聽女兒提到馮明知,索綽羅氏眼中閃過一絲寒意:“放心吧,舉人哪是那麼好考的。”
就算常媽媽的兒子當真有這個本事,她也能想辦法讓他丢了功名。
莫說是馮明知,隻要她願意,碾死整個馮家,都不費勁兒。
舒蘭還是不放心:“額娘,我不想見到那個傻子!”
要是讓别人知道,她的姐姐是個傻子,還不被笑話死。
索綽羅氏拍着女兒,笑容慈愛:“那個傻子最好乖乖在田莊裡住着,不然我就讓她永遠留在那裡。”
反正家中都沒人記得還有這麼個人了。
這時外頭忽然鬧起來,細聽還有跑動的聲音,索綽羅氏擰眉問:“出了什麼事,就這樣鬧騰?”
很快有丫鬟慌慌張張走進來禀報:“大福晉,家中來了貴客,大爺讓大福晉到前院廳堂去……去磕頭。”
“……”
“什麼?大爺叫我過去幹什麼?”索綽羅氏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來報信兒的丫鬟哆哆嗦嗦,聲音越發小了:“大爺讓大福晉去前院廳堂……磕頭。”
烏拉那拉家一共兩個房頭,因有老太太在,還未分家單過。後院平輩當中,就屬二福晉,也就是二老爺費揚古的嫡福晉覺羅氏地位最高。
且她是二爺的原配福晉,即便不論出身,她的地位也比長房的繼福晉索綽羅氏高一些。
按理說老太爺病逝之後,孀居的老太太應該把府上的中饋交到二福晉覺羅氏手中。
奈何覺羅氏看不上,嫌麻煩,心也不在這上面,便将這個苦差事推給了大嫂索綽羅氏。
算上今年,索綽羅氏執掌中饋已經有五六個年頭了,也是個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狠人。
嫁進烏拉那拉家之後,她隻跪過老太爺和老太太,現在什麼情況,家中有客登門,大爺讓她過去磕頭?
什麼樣的貴客敢讓當家主母磕頭?
再說大爺隻是一個佐領,芝麻大的小官,跟二叔費揚古根本沒得比,能有什麼了不得的貴客登門。
索綽羅氏一生要強,把自己的臉面看得比命都重要。
這會兒見大爺讓個小丫鬟跑來打自己的臉,索綽羅氏氣得胸膛起伏,抄起茶碗就朝那個丫鬟砸過去。
丫鬟想躲沒躲開,肩膀被茶碗砸中,疼得發出一聲悶哼,衣裳也被滾燙的茶水打濕了大半。
“大福晉饒命!饒命啊!”幸好冬天穿了厚衣裳,不然沒被砸傷,燙也要被燙傷了。
見小丫鬟拼命磕頭求饒,索綽羅氏心中的火氣才消去一般,冷冰冰道:“你回去告訴大爺,不用成天惡心我,那個花樓裡的娼婦進不了烏拉那拉家的門!除非我死了!”
二爺宦海沉浮,削尖了腦袋往上爬,不然也攀不上覺羅氏這麼個出身高貴的福晉。
大爺身為長子,半點進取心也無,整天提籠架鳥,溜貓逗狗。
最近也不知被人挑唆的,竟然逛起了青樓,還給個小娼婦贖了身,想要帶回家中做妾。
她不願意,大爺就跟她鬧,變着法兒地惡心人。
小丫鬟才被大福晉砸了茶碗,哪裡敢再解釋,慌忙退下給前院報信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