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縷穿樓風更急,月影籠雲月更明”
“……少時心甯…須……長明,晚秋!……草木……應……逢安”
“殘墨……”
“木扇斷刀世常提,元夕醉吟君須記”
邵皎月将書冊蓋在臉上,欲哭無淚,無處傾訴,“殿下啊,少寫幾首好不好……皎月當真背不下來啊!”
“又在偷懶”邵文扯過邵皎月臉上的書,邵皎月慌得跪在地上,結結巴巴地開口,“父……父親”
“像你這個年紀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名門閨秀”邵文一副念女不成器的樣子,将書扔在了地上,“你從前就不該由着你的性子,以後如何嫁人?”
“父親,女兒知錯了”
邵皎月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日高公公來家宣旨後,就和變了一個人一樣。
夜深了,她靠在床頭,她被拘束在家中哪裡也去不了,這一次她才頭一回感到孤獨,那是她一個人的孤獨。
她想見斷汀洲,想見哥哥,想見晚秋哥哥,想見風起哥哥,
想見母親。
可她誰也見不了,她下塌拿起了那柄聽躍,隻一刻,她似乎懂得了哥哥無數個拿着明安在屋頂眺望的夜。
“真的好苦啊”
索性她還是有些盼頭,不日哥哥便要回門,“可是以後呢?”
邵皎月一遍遍問自己卻沒有結果。
自從和斷晚秋成婚後,邵狀甯的衣服幾乎是一天換一套,目不暇接,他每每想要勸斷晚秋少做幾套衣裳時,卻又瞥見銅鏡裡的自己和斷晚秋那般相配,那般俊美,卻又是舍不得了。
“長明,做着一套衣裳要多久,又要多少錢财?”邵狀甯今日回門前偶然發問,斷晚秋思索間,二人繼續互相理着衣裳,“記不得了,從你回興安來,我每看見宮中進了些好料子,便讓人要來去做衣裳,記不得這些做了多少時日,錢财你倒是不必憂心,每套下來,可抵尋常大戶一年衣裳罷了”
“那倒是……”邵狀甯忽然感覺不太對,話鋒一轉,“會不會太鋪張了些?”
斷晚秋又摟着邵狀甯去照銅鏡,“若是這衣物我們二人都穿不起,恐怕是世上再無人相配”
“費些銀錢罷了,逢安你便是再嬌貴我斷長明也是養得起”
邵狀甯禁不住臉紅,嗫嚅道,“我哪裡嬌貴了?再說,你給我這些本就是天經地義”
“逢安說得都對,你那明安劍可是價可抵城,你可知曉?”斷長明不依不饒,非要聽邵狀甯誇他幾句才肯作罷。
邵狀甯自是知道斷晚秋的心思,故意賭氣,“知道了,長明,你真是煩死了”
斷晚秋偏不如邵狀甯的意,将他壓在梳妝台上,慢慢俯身,“想聽逢安誇一句,可真是比掙家财萬貫還要難”
邵狀甯微微側臉,心跳卻是止不住了,伸手便去推斷晚秋,“長……長明,你别鬧”
“偏不”斷晚秋直接牽上邵狀甯推來的手,似小孩子置氣一般,邵狀甯幾乎是上半個身子都倒在梳妝台上,由着斷晚秋翻來覆去得親吻。
“逢安,你的腰好軟”斷晚秋将邵狀甯再度擁回懷中,一手揉着對方腰,一手繞着對方青絲碎發,邵狀甯靠在他胸膛旁喘氣,“長明你可真是……我真是拿你沒辦法”
甯王妃回門,陣仗堪堪隻比成親弱了一些,邵狀甯估計若是不能勝過成親那日,斷晚秋指不定要把整個甯王府都給搬空。
邵文一早設好宴席,隻待甯王到來。
“嶽父大人”“父親”斷晚秋攙着邵狀甯,欠身行禮,邵狀甯自從早上折騰過後,自己竟然有些體會到了何為弱柳扶風之意——斷長明!你給我等着!
宴席之上,邵皎月平日裡不帶的钗環竟然都梳得整齊,欠身喚道,“皎月見過哥哥,甯王殿下”
邵狀甯有些詫異,但見邵皎月面色歡喜,又到了這般年紀便沒細想下去。
“小池”斷晚秋與邵狀甯入席,他壓聲喚來莫小池,“你去同皎月聊一聊”
莫小池聰慧,便沉身退下,“奴婢這便去”
謝冰受了命,一同退下去。
邵狀甯坐在生活多年的邵府裡,卻覺得奇怪——為何,我卻感受不到從前那般的歡愉……反倒是想回甯王府不及……
“邵大小姐”莫小池匆匆往邵皎月房出趕去,見邵皎月回眸,趕忙行了個禮,“奴婢喚做莫小池,是甯王府的管事之一”
邵皎月微微搖頭,“這麼些年來,倒是沒聽聞殿下府裡有管事”
“也是最近的事”莫小池湊了上去,見邵皎月沒躲,便又近了幾分,“邵大小姐,我來是想問幾件事……邵大小姐這幾日過的可還開心?”
“是殿下讓問的”邵皎月摸不着頭腦,反問回去,莫小池打趣道,“這是哪門子話,殿下與王妃一心,自然是都有此意”
邵皎月搖了搖頭,打開了話匣子,似月光流淌般向面前這個女孩傾吐着這些天的孤獨與無奈。
“哥哥他在甯王府過得可好?”
莫小池同邵皎月一起坐在水榭邊,閨中絮語着。
“那自然是好,偷偷告訴邵大小姐,殿下寫了那麼厚一本《甯王妃服侍明細》讓我和哥哥對着做呢”莫小池誇張得比劃着,惹得邵皎月直笑。
邵皎月笑得岔氣,卻又有些失落,“不都說做王妃的要賢良淑德,溫文爾雅,殿下可會拘着哥哥他讀書,做些瑣碎事”
“诶呦,小姐”莫小池湊到邵皎月耳畔,低聲細語,“你可是不知道,就因為那封诏書,我們甯王妃一夜沒讓殿下進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