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細密的紗，全世界都開始變得朦朦胧胧，模糊不清。

楊素曾經幫她分析過，“年年，你有沒有可能是，近視了？”

時年皺眉，她不想答案是這樣！

如今隻是平常上學，已經被說成是要債的了！

萬一再近視了，挨頓罵不說，還要花錢配眼鏡！

這簡直是給她出難題啊！

想也知道，姥姥怎麼會給她配眼鏡呢！

可這件事情，隻能是姥姥拍闆拿錢才行！

時年苦惱不已，剛剛返校的馬茹卻跟她說，“你一定要讓你家裡人知道你是配眼鏡啊！你不會跟他們說，要買教輔材料，或者，要交什麼必須交的費用嘛！”

時年趕緊搖搖頭！

小時候都尚且被打成那副德行，險些尿褲子！

現在如果還是死不悔改的想騙人，時年怕是早就被吊在房梁上暴打！

可……如果挨頓打能讓姥姥答應配眼鏡，好像也值了！

時年最終鼓了鼓勇氣，在周末跟莊麗霞的通話中，提了出來！

“我上課看不清黑闆，聽說是近視了，可不可以讓姥姥帶我去配個眼鏡？”

“你眼怎麼了？！”

莊麗霞似乎沒聽清似的，又問了一遍。

“我好像近視了，黑闆……”

時年正要重複一遍，莊麗霞又像是腦回路被接通一樣搶了她的話！

“你一直不都是坐前面的嘛！幾米寬的黑闆，老師的粉筆寫個字一個巴掌大，怎麼會看不清黑闆！”

“之前月考成績下來，老師重新調座位，我成績好就選了現在的位置。”

時年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

畢竟她現在也意識到了為什麼好學生不敢坐後面，王勇強也不建議她坐在後排了。

“什麼叫你選的位置？你考全班第七給自己選的後排座？我真的是！”

莊麗霞聽着時年的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在電話那邊似乎把手裡的瓷碗都給摔了！

時年吓了一跳，莊麗霞卻是嘴上沒停！

“你說說你！好好的自己作什麼！現在這樣怎麼辦！時年！你說這學你是不是不想上了！我跟你說，愛上不上！别連累我！”

時年聽莊麗霞語氣十分不妙，大氣都不敢出。

“再說了！你好端端的怎麼會近視！是不是又用你二舅手機打遊戲！我跟你說過了，那些遊戲是要錢的！你二舅這個月話費比上個月多了三十塊！還是我給他交的！”

“我警告你啊時年！第一，你不能再用手機打遊戲！”

“第二！自己選擇的路，遇到問題自己解決！你才考哪個名次啊就敢要求做到後排去！你這次就當長個記性！眼鏡我是不會給你配的，這學你能上就上，不能上拉到！”

“可是媽……”

“什麼可是！座位是不是你自己選的？再說了，那麼多小孩都在同一個班聽課，怎麼就你一個人近視要配眼鏡，你就是找的借口！”

“你姥姥本來就覺得我在外邊日子不好過，正勸我回去呢，你别跟着瞎起哄！萬一到時候真讓我回去，灰頭土臉的，我可丢不起那人！”

時年聽着莊麗霞這些言辭鑿鑿的話，心裡涼透了！

這是夏天吧？

怎麼覺得周身發冷？

太奇怪了！

難道是晚上大降溫要下雨了？

時年沒看天氣預報，下不下雨是其次，冷确實實實在在的。

時年第一次對莊麗霞有些失望。

教輔材料不買學校會發課本，課外書不買時年也可以不看，考前密卷不買時年就在老師講試卷答案時單獨自習。

這些她都挨過來了。

沒成想，她以為的挨過來，隻不過是深淵的更深處罷了。

前路更加漆黑，希望渺茫，一片晦暗。

時年在莊麗霞看不到的院子裡靜默的站了三分鐘！

漫長而糾結煎熬痛苦的三分鐘！

最終，她語氣平靜的跟莊麗霞說。

“媽，不然，我不上學了吧。”

“幹嘛不上！你現在上到初三又不要學費！你知道有多少小孩想從山區走出來上學！你又想瞎折騰什麼！”

“我警告你時年！你給我聽好了！我已經夠煩了，你今天要是說不出為啥不想上學，我輕饒不了你！”

時年苦笑一聲，理所當然的說，“沒，就是不想上了，反正也考不上高中，不如别浪費錢了。”

時年知道，隻要擡出這句話，莊麗霞會考慮的。

她太缺錢了。

相較之下，女孩本來上學太多也會把腦子讀傻的，再等幾年也該相親說婆家了，不上學就不上吧，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也不小了，自己做的選擇自己就要學會承擔後果。我不是供不起你，但你自己要是沒那個心力好好學，我再逼着你學習你也學不進去！你要是想好了，保證自己以後不會後悔，你就自己看着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