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活到現在是孩子自己命大!”莊斌很是嚴肅的糾正她,“天底下哪有你這麼當媽的!你要不是我妹妹,我都懶得說你!年年小時候發燒感冒,哪次不是時旺帶着來找你嫂子看?你老說時旺不争氣,時旺對孩子看的可比你重!”
“要不是你沒及時帶着年年去看病,一個感冒能拖一冬天拖成鼻炎嗎?孩子現在一到冬天手都冰涼!你當媽的就不知道心疼嗎!”
“我昨天怎麼跟你說的,怎麼囑咐你的?孩子要上進,想上學,那是好事!我巴不得年年考個大學生呢!我讓你跟年年好好說,把戶口本給她,讓時旺帶着她去學校報名,你咋跟孩子說的!?”
莊麗霞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說話。
莊斌聽她這個反應就知道,時年聽到的顯然不是自己千叮咛萬囑咐的版本。
莊麗霞卻在支吾半天之後突然硬氣了!
她虛張聲勢,半抱怨半委屈的又哭上了!
“我咋了?我咋了!我日子過得不如意我跟你們誰開過這個口啊!你們說的倒容易!咱媽自打我小就偏心!連口吃的我都争不過你,小時候争不過你,大了争不過強子!結了婚老公也不争氣,現在孩子又不聽話,你們怕是都等着看我笑話呢吧!”
莊斌隻覺得自己的妹妹無藥可救。
他是老大,在莊家自然是說一不二的!
莊斌最後警告莊麗霞,“你在醫院别這事那事哭天搶地的,等醫生說能出院了,和時旺一起帶着年年去學校給孩子報名!别想别的!不然回來我饒不了你!”
莊麗霞啞巴了。
在莊家寨,莊斌出了名的不苟言笑。
雖然也算是個半文盲,但在論資排輩看家譜的農村,莊斌家譜上的‘長子長孫’四個字,可不是白寫的!
其威嚴和話語中的分量,不是莊麗霞一個外嫁女能争辯的!
莊麗霞如果惹了莊斌,一怒之下囑咐娘家不管她,莊麗霞就再沒了叫嚣的資本!
說到底,莊家人多勢衆,莊麗霞往日裡多少次仗着娘家兄弟人多欺壓時旺,現在就有多畏懼莊斌的這些話!
和莊麗霞被徹底痛罵不同,時年拿着戶口本出了醫院後,主動給時旺發了一條短信。
“爸,我拿到戶口本了,我會在開學前出去給自己攢錢上學,八月底去綜合報到。你照顧好自己。”
時年沒把莊麗霞說的那些難聽的話複述給時旺。
沒必要了。
她想要的,隻是回到學校,好好讀書。
隻要結果是好的,過程是坎坷崎岖還是怎樣,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時年沒有再接過時旺或者家裡其他人的電話,她隻是跟打給她的所有家人報了平安。
然後,獨自在這個似乎已是舉目無親的江甯努力生活。
幾件衣服,一部手機,這是時年的所有。
江甯是工業化城市,社會底層人員想在這個城市生活,說難并不難。
就算你沒有文化知識,肯出力氣同樣能有一份不錯的收入。
距離八月底還有一個月時間。
時年沒讓葉離聯系林思婉,雖然她需要依靠林思婉的關系,但她并不想用林思婉的錢。
即使林思婉不缺這點錢,葉廣琛也不缺。
時年拎的很清楚,而且思路清晰。
她去了春江路的中介公司,坦誠的表示自己的年紀,未滿十六。
她知道,雖然為難但中介一定有辦法幫她找到一份工作。
一天後,中介通知她去一個私人老闆的小廠子裡打小工,一月四千塊。
時年欣然同意,用一種葉離不能反駁的堅定,邁進她人生的另一階段!
時年似乎并不在意是打小工還是做别的,她隻有一個最終目标,考大學!
她要把人生的缺憾彌補回來!
她想起了馬茹,楊素,想起了那一年從四個班縮減到兩個班。
她想的透徹且堅定!
她要為了自己,重新再選擇一次!
她不能也不會讓自己的人生止步于此!
因為,她要把葉離停止的時間填補回來!
她要讓那些施暴者付出代價!也要讓那些被害者得以解脫!
而她明白,現在的自己,還遠遠做不到。
所以,她要長大。
不僅要長大,還要更可靠,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