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歌再次恢複意識的時候,是被一個陌生人輕輕搖醒的。
那人的聲音偏冷,語氣卻意外溫柔:“你不舒服嗎?”
顧安歌擡眼望去,看到了一個冷酷疏離的男生。
他穿着一件銀色亮片鋪滿的藍色系的夾克外套,漆黑的眼瞳宛若黑曜石,是極其冷的顔色,一頭銀灰色短碎發,臉部線條分明而淩厲,透露出深沉與冷峻的氣質。
見顧安歌不回話,對方也沒生氣,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從外套的口袋裡翻了翻,掏出一顆草莓味的糖果。
“如果不舒服的話,就吃顆糖吧?”
顧安歌的目光随着他的動作落在那顆透亮的看起來很好吃的草莓味糖果上。
他猶豫了一下,伸出了細白柔軟的手指握住了那顆糖,然後拆開了亮晶晶的糖紙,将糖果塞進嘴裡。
随即。
少年微微睜大了那雙水色眼眸。
好吃。
味蕾仿佛被炸開了似的,濃濃的草莓味在舌尖打轉。
男生似乎輕笑了一下,才繼續道:“好吃吧?”
顧安歌遲疑地點了點頭。
“我叫莫闵晏,你呢?”那人問。
顧安歌微微垂眸,躲過他的探究視線。
他的側臉雪白細膩卻透着深入骨髓的冷漠與疏離,臉上的神色看不清晰。
水藍色猶如清泉的眼眸裡一片空寂清冷。
“顧安歌。”
他的聲音是悅耳空靈的,飄渺虛幻的,猶如夢中花。
莫闵晏若有所思,卻沒有進一步與少年交往的舉動。
他之前經過樓梯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少年了。
這人的狀态很不對勁,那種絕望,抑郁的氣息與情緒幾乎将他整個人淹沒。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想當偶像呢?
莫闵晏實在是不明白。
但他什麼也沒說,很體貼地主動離開,走之前還好心地告訴少年最好先去吃個飯,很快就要開始錄制初舞台表演了。
顧安歌靜靜地注視着他離開。
系統又冒了出來:“又遇到好人了呢,宿主有開心一點嗎?”
顧安歌這一次沒有否認,他輕輕點了點頭:“嗯。”
系統的喜悅仿佛也要溢出來了:“那我們也去吃飯吧?”
........
在食堂的時候,他又遇到404的舍友,陳晨承和雲近溪。
陳晨承大老遠就看到他,還沖他招了招手。
顧安歌手裡端着盤子,遲疑了片刻,還是坐到了他們旁邊。
雲近溪似乎換了一身裝扮,他戴了一副金絲邊框的眼鏡,看起來斯文敗類了不少。
雲近溪:“你還好嗎?”
他主動給少年遞了一瓶牛奶。
顧安歌其實并不讨厭他們,他隻是很不習慣,再加上他真的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人接觸過了,所以行為總是會讓人難堪。
但他這次卻接過了牛奶,小聲說道:“謝謝,我還好。”
雲近溪似乎有些意外,卻隻是輕輕笑了笑,溫柔地回了一句,“不用謝,我們都很擔心你。”
陳晨承倒是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顧安歌,語氣有些不可置信:“你怎麼對我不是這個态度,不公平!!!!”
頭戴純白羊毛帽的少年偏了偏頭,刻意不看他,像是故意讓他看看自己是如何不公平的,還禮尚往來地給雲近溪遞了一瓶酸奶。
陳晨承更生氣了,他氣鼓鼓地開始扒拉盤子裡那堆難吃的減脂餐,悲傷極了。
“我到底為什麼在這啊?”
雲近溪抿唇輕笑,倒是不做回答。
........
吃完飯之後,就有工作人員來催他們了,練習生們陸陸續續地朝着錄制棚那邊走去。
陳晨承打的菜有點多,導緻顧安歌和雲近溪早就吃完了,他還在大口大口地塞着飯菜。
聽到工作人員的話,他嘟嘟囔囔地又說了幾句:“遭惹,窩懷沒有次完。”
雲近溪笑:“誰讓你打那麼多,我們不等他,直接走了吧?安歌。”
顧安歌聽到自己的名字,清澈的眼眸朝雲近溪看了過去,聽清楚内容後,他微微點了點頭,臉上倒是一片清冷。
“好。”
陳晨承風卷殘雲把盤裡的飯菜解決後,又喝了一大口水咽了下去,聽到他們的對話,那紅豔的頭發絲都似乎燃燒起來,臉色漲紅。
“你們都欺負我,是吧?”
雲近溪當然否認。
顧安歌倒是一如既往地不回答,沒表情。
陳晨承更氣不打一處來。
“我吃完了,趕緊走吧。”他從座位上站起身,食堂隻剩下依稀幾個人了。
三人趕到錄制棚的時候,所有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滿了,在邊角剛好有連着的三個座位,三人都不是特别在意鏡頭的人,就一起坐了過去。
全場總共有一百一十個練習生,分别來自各大經紀公司,還有像顧安歌這樣的自己參加的素人,被稱作個人練習生。
選手們需要先由四位導師進行打分和初舞台評級,然後再根據成績進行分班。
顧安歌這一次終于将羊毛帽子和大衣脫了下來,放在了工作人員那裡。
所以他進來錄制棚的時候,有許多視線落在他的臉上,似乎有練習生在讨論着什麼。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
雲近溪對他的狀态早就有所猜測,他感覺自己這個舍友像是極度恐懼他人的視線,甚至會因此瀕臨崩潰,心中這樣猜測,他輕輕地碰了碰顧安歌的胳膊。
“安歌,你坐最裡面吧,讓陳晨承跟你換一下位置。”
陳晨承也不是個傻子,他二話不說站起身讓顧安歌坐到最裡面去,自己則去最外面的那個位置。
顧安歌微微低頭,露出雪白纖長的後脖頸,在裡面那個位置坐下,“謝謝。”
系統說的很對,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呢。
系統333聽到他的心聲,整個統都在虛拟空間裡炸開了。
嗚嗚嗚,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