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歌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哥哥的影子。
在記憶中,哥哥永遠都是那樣高大挺拔,永遠都是那樣溫柔親切,好像無所不能一般,永遠将他庇護在他的羽翼之下。
就連他失蹤之後,哥哥也一直沒有放棄過找他。
那樣的哥哥到底是怎麼死的——
他甚至不敢深思和細想,生怕無窮無盡的恨意與絕望将他的靈魂徹底淹沒。
顧安歌筆直的背脊無力地靠着潔白光滑的牆壁上,任憑水珠從他淺淡濃密的睫毛滴落,浸濕了他白淨秀氣的額頭。
一向清澈剔透的眼裡是無法遮掩的黑暗與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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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後,他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去了新宿舍。
新宿舍的環境明顯好得太多了。
幹淨明亮的大廳,寬敞舒适的卧室,整潔的房間,讓顧安歌原本緊繃的心弦慢慢舒展開來。
新舍友們似乎都還在忙着其他事情,他竟然是第一個來到A206的。
他坐在自己的床位上,将自己的背包随手丢在了床頭桌上,然後躺倒在自己的床上,雙手環抱着一個毛茸茸的熊貓抱枕,側身蜷縮成小團,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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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安歌被隐約的動靜與說話聲吵醒。
一睜開眼,印入眼簾的就是江少安那張明亮張揚的側臉。
此時他的神色十分的冷,語氣冰冷地對着電話說着什麼,又因為擔心吵醒他,聲音壓低了許多。
顧安歌擡了擡眼皮,腦子有些暈漲。
他的第一反應,是這人竟然當着攝像頭的面前打電話,瘋了吧。
随即,他才逐漸想起來,節目組給他們放了半天的假期休息,暫時關閉了直播間。
江少安的等級既然依舊是A的話,那麼成為他的新室友也并不奇怪。
“你們想冷藏我就随便冷藏吧,反正我不會再聽公司任何安排。”
江少安的語氣很平靜,但是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他強烈的憤怒與壓抑。
電話那頭似乎是猶豫了一下,然後勸慰道:“江先生,雖然公司有規定必須按照上邊的規矩辦事,但是......畢竟您的成績已經擺在那兒,像要出道也不是問題,你隻要稍微低個頭,公司也不至于再為難你,是吧?”
“滾。”他斬荊截鐵道。
“那江先生好好考慮一下。”對方的語氣變得冷淡下來,似乎是挂斷了電話。
江少安低垂着頭,那頭發絢爛的櫻花色短發變得暗淡無光,仿佛在瞬間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而電話的另一端,一個穿着灰色襯衫的男人挂斷電話,皺眉道:“真是越活越糊塗了,他現在哪裡來的底氣和公司叫闆?”
他身邊的另一個人笑了笑,神色輕蔑:“無所謂,反正公司這次也沒想讓他出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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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少安緊緊地握着手機,神色複雜地盯着屏幕,久久未曾移開目光。
一旁顧安歌從床上逐漸起身的動靜讓他猛然驚醒,立刻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神色散漫慵懶,仿佛剛才的脆弱全部消散。
“你聽見了?”他注視着那雙潋滟清冷的淺藍色瞳孔,忽略掉它們的主人内裡的冰冷。
“嗯。”顧安歌輕輕點頭。
他從不說假話,更不屑說謊。
“算了。”
江少安勾了勾唇,略帶幾分嘲諷,“既然你都聽到了,不如聽我講講吧。”
“你應該聽說過,我上一季其實也參賽結果中途退賽了吧?”
“網上大部分人都以為是我受傷或者因為學業的原因,但其實隻是因為當時公司送了兩個練習生來,但出道位隻有一個,我的排名要高的多,那個練習生有後台,我沒有,所以最後隻有他能出道。”
顧安歌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垂眸聽着他說話。
“沒關系。”
江少安的語調仍是帶着慣常的随意,“反正這輩子我也沒有出道的希望了,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圈子,所以我剛剛臭罵了公司的人一頓。”
“很爽。”
顧安歌抿了抿唇,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他卻知道這其中的艱辛。
在這世上,每個人都有着自己的不幸與痛苦。
他能做到的也隻有傾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