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淵暗歎:雪霁現在傷勢好轉漸漸恢複原貌,不止阿吉勒,觊觎她美貌的男人會絡繹不絕的出現,偏偏她對此一無所知。
“雪霁,”喬淵對雪霁鄭重道:“你可知自己容顔美麗,很是危險……”
喬淵竟然會說這樣的話,雪霁訝然擡眼,直直望向他。
被清澈如湖水的幽黑眼瞳望着,喬淵心頭大大跳了一下,再也記不起要說的話。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暗金色的點點流光徜徉于微塵中,流淌在兩人間的氣息突然變得粘滞暗湧。
“喬大哥!”遠處響起馬蹄聲,卓沫目有些焦躁的聲音遙遙傳來,打斷暗流湧動的微妙氣息:“王庭傳喻!”
聽到卓沫目的焦灼呼叫,雪霁一驚,顫聲道:“喬大哥,會不會是壞消息?”喬淵沉聲道:“不怕。我們護送居次平安返回王庭有功,就算大阏氏再怎麼厭惡漢人,也不能公然處罰有功之人。”
“我去沏些熱湯,招待卓沫目姑娘。”雪霁點頭,心中已有決斷:就算被處罰也要留下,探查阿父阿母的下落。
“喬大哥,處置結果出來了。”卓沫目快馬加鞭而來,額頭冒出許多細小汗珠:“你們不能留在王庭。”
雪霁在木桶中擰了溫熱的手巾正要遞給卓沫目擦臉,聞言手一抖,手巾掉回木桶中,濺出一地水花。
喬淵走過去牽起雪霁的手,溫言道:“别忙了,卓沫目不需要這些,一起聽她說王庭的事。”牽着她微顫的手走回,拉她在身邊坐下,喬淵給雪霁倒上一杯花草熱飲放到面前:“慢慢喝,别燙到。”
雪霁握着木杯小口啜飲,熱湯灼紅菱唇,有棱有角的小巧紅唇半開半合,在袅袅水汽中如微綻的花朵,慢慢鎮定下來。喬淵見她平複情緒,微微一笑,兩人自有旁人無法進入的默契。
“卓沫目姑娘,王庭不許我們留下,可是因為我是漢人?”喬淵向卓沫目問道。
“和喬大哥沒什麼關系。大單于說喬大哥有功,還讓喬大哥以奴隸身份去當戰士呢。喬大哥,我們西戎人最尊敬強者,就算是奴隸,隻要能夠砍殺敵人也照樣能夠得到犒賞。喬大哥,你騎術好弓箭術更好,到時候多多殺敵成為最強的戰士,大單于高看你就會給你脫去奴籍,就可以娶……”卓沫目說得太快,咬到了自己的舌尖,“哎呦”一聲,才驚覺自己實在說得太多了。
她的臉一下子紅起來,為遮掩失言,卓沫目端起花草熱飲一口氣喝下,被燙的用手直扇舌頭,含混不清道:“大阏氏處罰你們,主要是因為小骷髅。斯哈,誰讓你亂出主意,令居次脫離隊伍,被沙匪劫走,斯哈。”
“可是,是居次說要去打雷山尋找左賢王的寶藏,讓我給她出主意。”雪霁放下手中木杯,急忙給卓沫目倒了一杯涼水:“居次沒有說嗎?”
玉蘇阿确實沒有和别人說,她執意要去打雷山尋找左賢王寶藏,是為了立功擺脫她不喜歡的聯姻——這種事情怎能讓阿囊知道呢?
至于小骷髅會怎樣,玉蘇阿根本想都沒想。
“你還敢怪居次?”卓沫目也學雪霁一樣慢慢喝下涼水,緩解舌頭熱痛,邊喝邊瞪眼:“還不是因為你是居次收下的貼身婢女,看在居次的面子上,大阏氏才沒直接處死你。”
喬淵重重哼了一聲。
“喬大哥,雖然你們不能留在王庭,但是可以一直留在居次的封地内,這樣就算是居次的封戶。”見喬淵護妹,卓沫目忙道:“小骷髅有一半漢人血統,不能再當居次的貼身婢女。但是居次外出時,除了婢女還會帶上轄地内的封戶做粗活,隻要居次指定小骷髅跟着她,其實和以前也沒多大區别,就是名頭不太好聽。”
“我願意接受處罰!”跟随玉蘇阿便能去祖地,雪霁雙眸閃閃發亮:“隻要能跟随居次,做粗活也願意。”
“嗯哼,那當然,隻要能跟在居次身邊,就是莫大的恩典。”卓沫目很想說,雪霁必須牢記玉蘇阿的好,報答居次的恩情,隻是礙于喬淵在側,她不好直說。
于是卓沫目向雪霁招手:“小骷髅,好久不見了,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咱們去外面說說話吧?”
雪霁望向喬淵,喬淵給她掖掖雪白的兔子毛圍脖,又給她帶上同色兔毛帽,叮囑道:“小心着風。”又向卓沫目道:“我妹妹大病初愈,你們不要在外面呆太久……也别吓唬她。”
卓沫目眼巴巴看着喬淵細心照顧雪霁,輪到自己卻隻等來幹巴巴的警告,不由失落,心想:一定要盡快給小骷髅找個好人家嫁出去,等自己嫁給喬大哥時才能眼不見為淨;若留雪霁在身邊,天天看着喬大哥對妹妹比對老婆還要好,那才真要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