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師不再往下說，雪霁便像兒時聽故事一樣問道：“後來呢？”

“後來？”神師氣結：“你當我是在給你講故事？”

雪霁不明白神師為何突然發脾氣，疑惑道：“不是講故事……那神師是在講什麼？”

“蠢丫頭！現在世人隻知道齊長甯和魏氏嫡女相敬如賓，哪還有那位側夫人一丁點消息？縱使當初再喜歡再呵護再看重她生的兒子，待到她年老色衰，齊長甯終究棄之如敝屣。”神師恨鐵不成鋼，直接道：“你比那南女出身更低，就算現在齊長甯愛你的無暇美貌，最終也必色衰愛馳，你又何必一心為他？不如投靠我，我給你金子，萬金，這世上再沒有什麼能比金子更可靠。”

“這裡我已經逛遍，曾看到堆滿金子的密室，遠不止萬金之數。”雪霁淡淡道：“神師不必破費了。”

神師一噎：這死丫頭居然進過金庫！

“蠢、蠢、蠢。”連道三個“蠢”字，神師不肯死心，繼續勸道：“齊長甯忙于大業，常年征戰在外，一年之中就連魏昭君也見不到他幾面，何況是你？他再俊美，不出現在你眼前，你又圖什麼？”

當神師都被自己的苦口婆心感動了的時候，雪霁終于停下腳步：“到了。”

小車停在堆滿各式道具和工具的密室前。

神師臉色微變：“你來這裡做什麼？”

雪霁留下箱子，獨自步入密室：“找東西。”

“你想找什麼？”神師躺在箱子中，提高聲音：“帶我進去，裡面東西雜亂，我給你找。”

雪霁如若未聞，身影很快消失于密室。

箱子裡的神師突然安靜下來，神情略微恍惚——雪霁總能令他在某些時刻想起塵封已久的往事，仿佛一塊已經痊愈的傷疤，不經意間被碰觸到，不疼也不癢，但終歸有些異樣。

這種感覺很不好。

如果她找到了那份用來提醒自己勿忘教訓的破東西……神師細長的眼中閃過寒光。

雪霁走出密室，再次推起小車。

打量着雪霁纖薄的身形，藏不住任何稍微大件的東西，神師懷疑更深，忍不住問道：“找到了？”

雪霁推車前行，“找到了。”

死丫頭說話語焉不詳，說詳細點會死嗎？神師心中又罵了一連串髒話，開口時冰冷如常：“又要去哪裡？”

“軍主不知什麼時候會下來。”這回雪霁詳細解答了神師的疑問：“我要找個安全隐秘的地方給你拔針。”

一想到精心策劃的成神之路白白便宜了齊長甯，接下來還要應付來自于大單于的怒火盤問，神師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你快點，别被齊長甯找到了。”

當小車再次停下，雪霁終于打開箱子，一推箱子，将神師倒了出來。

神師在地上滾了兩圈，奢華黑袍沾滿塵土，“呸”的一聲吐出口中泥灰：“這就是你找的地方？”

偏僻的甬道盡頭，原本封住龍像的青石壁被鑿開，從中流露帶些腐朽味道的氣流。

“嗯。”雪霁拖着神師往青石壁後走：“這後面應當封印着神殿最初的遺留之物。”

神殿曆史悠久，神師占據此處時曾詳細勘察過每一處，以為青石壁便是甬道盡頭，利用那些瞎眼奴隸擴建地宮時便以此為邊界，從未想過壁後另有玄機。

雪霁默不作聲地觀察青石壁後的空間，原本巨大的龍神雕像被搬走，圍繞空處丢棄着許多形态各異的雕像，代表被龍子誅滅的各個神魔。有些小型雕像散落得更遠，像是随意丢棄，看起來當初迎接日月雙神進入神廟的人對原始供奉的神魔并無敬畏之心。

“齊長甯就是從這裡找到那尊龍神像的？”神師被雪霁拖着進入青石壁後，看到那些形态怪異的神魔雕像，其面部特征與現在西戎人并不十分相似。

“難怪要把龍像封起來，我怎麼也找不到。”神師恍然大悟，“這些被龍子誅滅的神魔，恐怕才是西戎原本的部族。”

“這裡很好。”神師催道，“趕緊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