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姊說,鬥豔盛會獲勝花魁可提一項要求,各家女闾必須遵從,違者章台除名。”少女對陶七道:“我會赢得花魁,要求媚香樓将開市以來所獲錢财全部捐給水患災民。”
“這麼大筆錢财,媚香樓怎會同意?其他女闾也未必同意開此先河。”陶七大驚:“使不得,使不得。”
“怎麼使不得?本花魁睚眦必報,早就看不慣媚香樓搶瓊花閣的客人,既為花魁,定報此仇。”少女眼波流轉:“整條章台街的女闾都與媚香樓不對付,豈有不站在我這邊的道理?”
見少女說的有理,陶七道:“那你要如何赢得花魁?”
少女道:“章台鬥豔有三項比試。”
“其一,延請文人雅士品評女樂舞蹈,選出十名色藝雙絕者為花魁候選;”
“其二,女闾之間互投,投選最好的章台女闾,獲票最多的前三女闾各增一個花魁候選名額;”
“其三,是真金實錢的打賞,哪個花魁候選所獲資财最多,哪個就是花魁。”
“我跛足,不會跳舞,才藝比不過浸淫此道多年的女樂,隻能放棄第一項比試;”
“瓊花閣行首義孊,會在第二項比試中施展手段,拿一個額外名額給我;”
“至于第三項比試,”少女輕撫臉頰,誇張歎息:“夫君說我天仙化人傾國傾城,美豔絕倫楚楚動人,公平比試,誰能比我得到的打賞多?”
這話說的忒不要臉……但看着這張臉,陶七竟覺得不算離譜。
将少女的話從頭想了一遍,陶七發現一個問題:“夫人,我要做什麼?”
“夫君要做的最重要。”少女看向陶七:“奪得花魁後,一部分賞錢歸我所有,我會用其贖身,到時還請夫君以婚書為憑,告瓊花閣私買良家,鬧得越大越好。”
“逼媚香樓捐錢的是我,偷走賣身契脅迫媚香樓放走災民少女的還是我。”少女道:“瓊花閣于我有恩,唯有與瓊花閣反目成仇,才能斬斷與瓊花閣的聯系,讓所有報複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
責任重大,陶七負手走了兩圈思索此事,最終站到少女身前立定:“交給為夫了,一個乞丐,到哪不是行乞,到時候咱們一起離開大蕭。”
“北齊新帝還是齊小公子的時候,被贊‘粹質如冰玉,風逸絕群’,連西戎大居次都對他傾慕無比。”陶七目光灼灼:“咱們一起去北齊,去看看齊長甯”
聽到“齊長甯”的瞬間,少女忽然一陣頭痛。
“若按話本,接下來該是夫人沿途找回記憶。”陶七面露期待:“之後,絕代佳人必與北齊新帝發生一段孽緣,為夫就可以見識大名鼎鼎的殺神到底有多俊美……”
忍過一波頭痛,少女看向陶七:“夫君自己就是個男子,為何還想見俊美男子?”
污垢下,陶七的臉騰地紅了:“男人也會好奇,不,是好勝。我就想見見,嗯,比比我和北齊新帝誰更好看不行嗎!”
“那肯定是夫君好看。陶七哥哥貌若好女,雖沾污垢卻無異味,一見面就關注睫毛長短,現在又想見俊美男子。”少女悠悠道:“若非先與陶七哥哥締結了婚書,我都想和陶七結為姐妹了。”
陶七怒斥:“胡說八道。”
“可是剛剛被夫君扶着,我倚在夫君身上,”少女擡臉仰望陶七,拖長聲音道:“感覺陶七哥哥的胸膛軟綿綿呢~”
清正雅言拐了幾個調子,“軟綿綿”幾個字在陶七耳邊無限回蕩。
“住口!”陶七指着少女,羞憤交加:“你你,你什麼時候看出我在女扮男裝?”
“一開始。”少女看向陶七咽喉,老實道:“你那裡平滑無喉結,我一開始就看出你是在女扮男裝。”
陶七吞咽一口口水,摸着喉嚨怒從心起:“那你喊什麼‘陶七哥哥’!叫什麼‘夫君’!簽什麼婚書!”
少女堵着耳朵屏蔽陶七怒吼,細聲細氣道:“可是,是你先要和我成親的,我是被你綁來的,能拒絕嗎?”
“我,我……”陶七一時詞窮,定定神方道:“我那是為了解救災民少女。你才是陰險狡詐,早早算計,繞得我雲山霧罩,哄我給你當牛做馬。”
“哪裡哪裡。陶七英雄俠義,就算不哄着,也不會推脫。”少女放下堵耳的手,起身拍去绯色深衣上沾染的灰塵:“原以為陶七和我是同道中人,奈何夫妻緣淺,此事之後還是各行各路,省得夫君為了見北齊新帝,老想給我湊段孽緣。”
陶七立時心虛,摸摸鼻子幹咳一聲:“咳,孽是孽,緣是緣,湊不到一起的……那個,是我不對,你别生氣。”
“我亦有不對之處。”陶七理虧認錯,少女莞爾一笑:“确如陶七之言,不該早早算計于你,應當早早直言。”
陶七繃着臉:“哼,知道就好。”
少女吐吐舌,“姊姊是好人,姊姊别生氣,我給姊姊賠不是。”
陶七闆着臉:“誰是你姊姊?”
“那,”少女遲疑,試探道:“妹妹是好人,妹妹别生氣,我給妹妹賠不是?”
陶七從牙縫出擠出一個字:“滾。”
好玩死了,稍微惹一下就像炸毛的貓。少女内心吐吐舌,撲過去抱住陶七,在她懷中軟語央求:“不生氣了,好不好?”
美麗少女貓一樣在懷中蹭來蹭去,陶七心都快化了,努力闆臉道:“不許喊我姊妹。”
“好。”少女答應的幹脆:“不許叫‘陶七哥哥’也不許叫‘夫君’,不許叫‘姊姊’也不許叫‘妹妹’,那我叫你什麼?……陶七姐?陶七女?陶七娘?陶七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