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相望着,目光纏綿,心知不可再進一步,卻又不舍得就此散去,南喬木深吸一口氣,自後圈住雪霁,大手包着雪霁纖細的手掌反複摩挲,灼熱的呼吸随話語落在雪霁耳邊:“明日進宮面聖,我會和蕭建德好好提一提條件。齊恪打探到伯父伯母在南,蕭氏地界尋人,蕭建德最好使。”
阿父阿母的下落,從未如此真實接近,巨大喜悅中雪霁忽然想起一事:“南大哥,你前未婚妻一家因媚香樓案流放,看在她家曾照拂阿姊的份上,你向皇帝求個情,讓你前未婚妻一家回來吧。”
南喬木松開手扳過雪霁肩頭,一臉懵:“什麼前未婚妻?我隻有你一個未婚妻。”
“可能那時候你還小,不記得了。”雪霁認真道:“阿姊跟我說,她有一位故友,是新京有名的美人,她家和南家乃是至交,兩家給她和你訂下過兒女親事,後來故友家雖然退了親,但那女子一直待字閨中不肯出嫁,有意重結良緣,阿姊在掖庭時多蒙她家照拂。”
南喬木歎口氣,在雪霁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呀,被阿姊騙了。”
雪霁難以置信:“阿姊為什麼騙我?”
“我猜阿姊編這故事,是想試探你對我情深情淺。”南喬木歎道:“你若受這刺激想起我來,就是情深款款,反之則是虛情假意。阿姊也不想想,你那時候失憶根本不記得我,怎會為她阿弟的前未婚妻受刺激,荒謬。”
之前被神師騙得團團轉,現在又被南喬蘿騙,雪霁十分沮喪:“唉,什麼時候才能不受騙。”
南喬木抱住雪霁,低聲問:“記不記得我的好禮物?”
“騙我閉眼彈我額頭,算什麼好禮物。”雪霁用手肘輕輕頂了南喬木一下:“要我不盲信他人,阿姊難道算他人?”
“阿姊當然是家人。”南喬木笑,在雪霁發間落下一吻:“可阿姊慣會騙人,小時候騙我,一騙一個準兒,你以後可不要全信她的,覺得不對就來問我,我不騙你。”
雪霁心中甚是甜蜜,菱唇微翹,美目流波:“那你告訴我,阿姊喜歡什麼?大大小小,從實招來,不得遺漏。”
“遵命。”南喬木笑道:“阿姊喜歡烤肉,喜歡烈酒,喜歡豔麗芬芳的花……”
南喬木一一說着,雪霁暗記在心,又問:“那阿姊不喜歡什麼?”
南喬木想了想,道:“父親還是六品武官的時候,母親身體不好常年服藥,全家儉省渡日,隻有不夠吃不夠用,沒有不喜歡……後來父親做了大将軍,阿姊要像貴女一樣學許多規矩才藝,她都不大喜歡,最不喜歡的是刺繡。”
雪霁點點頭,這事在白莽山時便聽喬淵說過。
“還有,”南喬木有些猶豫:“阿姊她,好像不喜歡柔弱女子,也不喜歡身份高貴的女子……”
“不喜歡身份高貴的女子,”雪霁猜道:“是因為阿姊被迫像貴女一樣學許多規矩才藝?”
“不是。”南喬木搖頭道:“兩者皆因雅公主之故。”
天下第一美人,蕭如雅公主。
雪霁好奇:“雅公主很柔弱嗎?”
“阿姊一直說她柔弱矯情,我沒覺得。”南喬木如實道:“我覺得阿姊是見父親與雅公主兩情相悅,才對她百般挑剔。”
“當年禦駕西逃兵士嘩變,蕭建德逼天子誅殺雅夫人後,帶人投奔我父親。那時雅公主年僅十歲,親眼目睹父皇殺了母夫人,自此不再說話,宮人無計可施。”
“蕭建德心系幼妹,遂将雅公主接至身邊,她在南府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其時天下大亂,蕭建德和我父親每日忙得不見人影,府中事連同照顧雅公主,全由我阿母一力承擔。”
“那時阿母才生了阿姊,身體虛弱,卻因雅公主的遭遇心生憐憫,悉心照料,精心準備菜肴糕點親自送至房中,卻從不強迫她進食;找來各類書籍、玩具,當着雅公主的面念書、遊戲,希望雅公主能重拾童趣。”
“起初,雅公主對阿母種種作為充耳不聞視若無睹,阿母不氣餒,每日抱着阿姊陪在雅公主身旁,借着哄女兒給雅公主講述趣聞逸事,終于在某日,阿母故事講到一半時,雅公主問:‘後來呢?’”
“後來蕭建德稱帝,将雅公主接回宮去教養,禮制所限兩邊不常來往。阿姊漸漸長大,阿母生下我後身體更加虛弱,自忖命不久矣擔心我們兩個沒人照顧,便自作主張給父親納了一房側室。”
“母親先斬後奏把人娶進門,父親無奈隻能認下。這位姨娘由母親教導,分擔府中事務,照料我們姊弟起居。一年後母親仙逝,姨娘打理府中事務,一切井井有條,好像母親還在世那樣。”
“幾年過去,雅公主長大成人,齊桓求娶‘天下第一美人’,父親反對公主和親,雅公主欽慕父親,兩人情投意合,蕭建德有意賜婚。”
“阿姊認為父親若續弦,也該扶正由母親挑選、教導出來,日日操勞府中事務的姨娘,而非好幾年不甚來往的雅公主。阿姊早慧,偷偷對我說,如果讓雅公主當了後母,父親喜歡她,母親就會被她完全取代,什麼痕迹都不留,不如讓父親不喜歡的姨娘當後母,讓我跟她一起反對父親迎娶雅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