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時小，對這些事似懂非懂，覺得姨娘很好，但雅公主更好，又溫柔又美麗是這世上最美的人，不止父親，我也很喜歡她。雅公主成了後母就可以天天看到她，到時候府裡又有雅公主又有姨娘，豈不更好？于是不肯聽阿姊的，問父親什麼時候把雅公主娶進門，氣得阿姊揍我一頓。”

“雅公主頻頻來府中，阿姊越發讨厭她，甚至将母親之死歸咎于她，說母親第一次生産後忙着照顧雅公主，才沒能調養好身體；雅公主忘恩負義，在母親身後勾引父親……最後雅公主死在南府，掀起滔天禍事，阿姊現在回想往事，隻怕更加恨她。”

“你在阿姊面前千萬别提雅公主。”南喬木歎道：“等時間長了，阿姊自然曉得你的好，将你當家人看待。”

雪霁聽完，才知南喬蘿厭惡蕭如雅，所為何來。

“要是時間長了，阿姊更不喜歡我了怎麼辦？”雪霁惴惴：“雅公主又溫柔又美麗，其實也沒多大錯處，阿姊尚且厭惡她，我，我……”

“我喜歡你。”南喬木收緊手臂，堅定道：“若阿姊犯了執拗，我會努力說服她；若說服不了她，咱們就分開過日子。我隻在年節帶你拜訪阿姊，她若說什麼不中聽的，自有我去回她，你隻當沒聽見。除你之外，阿姊怎麼都行，我事事都順着她。”

“阿姊是你唯一親人，怎麼也不能讓你們姊弟因我起口角。”一雙清粼粼的幽眸看着南喬木，雪霁神情堅毅，握拳道：“南大哥，自明日起，我一定盡最大努力讓阿姊知道，我既不高貴也不柔弱，和雅公主一點都不一樣。”

兩人對望片刻，一起笑了。

南喬木輕輕吻上雪霁菱唇，呢喃着歎息：“好傻……雪霁，我好喜歡你。”

翌日，南喬木入宮觐見，雪霁于清晨送南喬木出行，不想南喬蘿早已等待。

雪霁微訝，南喬木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去見蕭建德談條件，你和阿姊、叔伯們留在這裡，以防萬一。如此安排隻是多年習慣，我不會有事，放心。”

南喬蘿牽着馬冷眼旁觀，隻覺阿弟絮絮叨叨，而雪霁擔憂的樣子柔柔弱弱十分礙眼，揚聲道：“如今蕭建德要用南家凝聚人心，喬木是他眼中第一号寶貝，今日前去隻有褒獎賞賜絕無危險，你們兩個不必生離死别似的。”

南喬木上前兩步，摟住南喬蘿肩膀：“阿姊，你們兩個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以後相伴一生，誰也不會和誰生離死别。”

南喬蘿沉默片刻，長長歎口氣：“知道了。快去吧，這裡不用你操心。”

送走南喬木，雪霁與南喬蘿同歸院中，想要與南喬蘿結交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南喬蘿沖她點點頭道：“你自便吧，我中午來與你一同用餐。”自去找叔伯們叙舊。

雪霁尋了調料、羊肉，在房中支起爐子烤肉，将中午時香氣四溢，南喬蘿一進屋便道：“好香。”

見她态度随和，雪霁松了口氣，遞上一串烤肉笑道：“是用西戎方法烤的，阿姊若不嫌棄就嘗一嘗。”

南喬蘿接過烤肉細細品嘗，臉上露出陶醉神色：“不錯。”

得南喬蘿一句真心誇獎，雪霁喜出望外，遞上酒壺道：“這裡沒有馬奶酒，隻有燒刀子，阿姊暫且将就。”

南喬蘿一口酒一口肉吃得酣暢，忽然道：“之前我對你說喬木有未婚妻，其實是假的，隻為考驗你對喬木的心意——如今看來，你們兩個很不錯。”

雪霁愣了一下，眼中光芒閃閃，如同撥雲見日。

“這些年在掖庭，多得長樂王照應，并未吃太大苦頭。”南喬蘿吃着肉，含混道：“昨日回宮面聖，蕭建德對我說，要與南家聯姻……”

蕭建德隻有蕭翰之一個成年皇子，與南家聯姻，就是讓南喬蘿嫁給蕭翰之。雪霁大驚失色，倏地起身：“萬萬不可！阿姊，事關終身，你千萬不能答應！”

“蕭建德鐵了心要和南家聯姻。”南喬蘿放下手中烤肉，緩緩道：“他隻有蕭翰之一個長大成人的皇子，為了多生幾個兒子，聽從高僧建議，封幾位皇室宗親少女為公主，由女引子，終于又生下兩位小皇子。”

“這幾位公主正當妙齡，身份高貴溫柔和順，又是蕭氏血脈。”南喬蘿看着雪霁，語聲平靜：“今日喬木入宮，蕭建德會答應他一切條件，作為交換，蕭建德隻有一個條件，喬木要從這幾位公主中挑選一位，由天子頒旨賜婚。”

“雪霁，你與喬木純真摯誠，雖兩情相悅，但南喬木不止是他一人，往小裡說他身系南家榮辱，往大裡說他關系南朝存亡，不能不考慮更多。”

“我昨日費了許多力氣說服蕭建德，讓喬木同時迎娶公主和你，你與公主平起平坐，是為平妻。”

“這已是最兩全其美的法子，兼顧喬木的前程、南家的榮耀和你們兩人。”

“為了喬木，你要受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