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丹青看着他,然後别過頭去,“沒了。”
“下次再問。”她若無其事地整理衣袖,沒打算放過他。
“好。”謝蘭機坐在案前,執筆點墨,開始肺腑自己的話,“你不用擔心以後的生活會被拘束,他們不會管你在府裡的一言一行,我和你也是分房睡。那些死闆的規矩也不用去遵循,你想如何便如何。”
他道:“婚書其實就是一紙契書,我們可以重新定規矩……不知你意下如何。”
“聽你的意思,這場婚姻好像是做給外人看的,是我想的這樣嗎?”虞丹青問道。
“也可以這麼想,不過以後我們要是有誰出了意外,我希望可以互相幫忙。”
虞丹青輕輕冷笑,道:“我原本有機會參軍謀職的,你卻半路插腳攔我,如今我不過是個丞相夫人,有什麼實權來幫你?又幫你什麼?”
謝蘭機靜了一下,“是丞相夫人,也是虞府的長女,兵權的繼承人。”
這人說來說去還是離不開兵權。
虞丹青回頭看他,“你對兵權很感興趣是嗎?”
謝蘭機搖頭,似是無奈微笑了下,“我對兵權不感興趣。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叫你爹調動羽軍來圍剿我,我絕不逃。”
他說話聲音不大,甚至偏柔,語氣卻堅定至極,讓虞丹青看不出一點破綻。
她靜靜看着他,似要把人看穿。
謝蘭機不曾躲避,坦然回視。
終于,緊張的空氣得以松緩。
虞丹青:“要想我信你,可以,得看你日後表現,但凡有一點不對勁,我……”
她想到了之前少年對她說的,蓦地閉上嘴,沒打算繼續說了。
然對面的謝蘭機卻接道:“任憑你處置。”
“……”
虞丹青借着時辰不早的理由,早早回了婚房。
想到這間是謝蘭機的寝房,哪裡都是他生活過的氣息,她不由得放輕腳步,哪兒也不看,爬床鑽被。
夜深人靜,她帶着複雜心情夢了一夜。
翌日,虞丹青睜眼醒來,餘光瞥見床邊有人,是昨夜伺候沐浴的丫鬟,正乖乖守在屋裡。
見她醒來,丫鬟出去把同伴叫來,一起為虞丹青洗漱換衣。
她們勤勤懇懇沒有半句怨言,虞丹青心生好感,問了誰是青雨誰是雲錦。
藍裙丫鬟屈膝道:“回少夫人,我是青雨,她是雲錦。”
雲錦是旁邊穿粉衣的,笑起來有對兔牙。被點名的她忙朝虞丹青行禮:“雲錦見過少夫人。”
隻這一下,虞丹青便清楚感受到兩個丫頭的性子不同。青雨說話緩慢沉穩,雲錦比較活潑開朗。
盤發間,虞丹青不去看鏡子裡将要入眼的婦人髻,微低下頭給自己抹了桃色口脂。再擡頭時,一個半發髻就梳好了,是從前閨閣時的模樣。
“為什麼不盤婦人髻。”她問。
青雨笑笑,正想說話,旁邊的雲錦搶先道:“二公子覺得婦人髻有點沉重,就沒讓我們給您弄……不過少夫人要是想弄,我們兩個也能做的。”
虞丹青微微側頭,“他的意思是說,全看我的主意嗎?”
青雨點頭,“是的夫人。”
看她陷入沉思,雲錦又道:“那夫人要換嗎?”
虞丹青眉梢舒開,“不了,這樣就挺好的。”
這麼久了還沒見紅袖那丫頭,虞丹青想出門去找找。
剛出門,走廊上站着一個瘦高的黑衣少年,約莫十六歲,環胸抱着劍,面色冷峻卻不兇,看着幹淨。
“他是?”虞丹青眼神示意了一眼青雨。
“是二公子的貼身侍從,耍劍相當厲害。”青雨說完,放低聲音湊到虞丹青耳邊,“這小公子不愛說話,但随叫随到,夫人盡可吩咐。”
虞丹青若有所思地點頭,“他叫什麼名字?”
青雨面色微尬,“我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是兩個名字……他平日都在後院,一般不會來前院,來了也不會與人打交道。”
倒是個性子怪的,虞丹青心裡嘀咕。
她多看了兩眼少年的長劍,少年察覺後把劍往另一邊藏了點,不給她看。
虞丹青:“……”
謝蘭機去上朝了,虞丹青随丫頭們去膳廳吃早點,吃完又問紅袖的去向。
雲錦:“紅袖?夫人是說那個穿紅衣的姑娘?她一大清早就被二公子叫回去睡了,讓我們來伺候您。”
虞丹青幹笑兩聲。醒來不用做事,還能睡個好覺,這正和紅袖心意,她太懂了。
“那煩請你們帶我多逛一逛謝府了,我還不記得事體的大概方位,想熟悉熟悉。”
“是,夫人。”
三人穿過林園,路過一座樓閣,裡面傳來瓷器摔碎的聲音。
虞丹青心想如何能這麼巧,卻聽得裡頭的女人罵聲:
“平日裡你宅在那破鋪子算來算去我也忍了,如今你還要出去沾花惹草來氣我,姓謝的,你别以為老娘會忍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