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想要回到過去的時間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怎麼回,回到哪裡,這些都是不能忽視的問題。來回穿越的兩次都是在無意中促成的,我還不能肯定究竟是我有這樣的能力,還是在那片海域,出現了連通過去和現在的磁場,這件事得從長計議。
回到家,父母還在醫院加班,兩隻小貓躺在沙發上四仰八叉的,見我回來,費力的翻了個身,小跑着過來蹭我的褲腿兒。
家裡養了兩隻貓,一隻叫“拿鐵”的布偶,和一隻叫“掉毛”的中華奶牛,我撸着貓,想起張海琪将兩個孩子塞給我養,一副好像很簡單的态度,似乎隻要養不死,那就是我的成就了。
我抱着貓,開始複盤第一次穿越和第二次穿越的各種細節,雖然都是依靠潛水,但不是每次潛水都有用。
在張海琪住所的那片海灘,我至少嘗試過20多次深潛,隻有進入洞穴掉進深潭才回來了。
一定有什麼東西,或者好幾種東西湊到一起,才能達成穿越條件。
青銅鈴三個字在我腦中一閃而過,為了考驗我,當時海底珊瑚群裡設置了青銅鈴陣,在那個爬滿巨蟹的洞墓裡,也有青銅鈴。
以及滿月。
我想起兩次穿越,都是每個月,月亮最圓的日子,我甚至還在過去接收到了來自現代的信号。
巧合太多就是必然,我相信它們之間是有決定性的聯系。
我又寫了很多可能幫助我回去的信息,等做完這些,已經早上五點了,雖然有了基本的線索,但想要真正萬無一失,靠我一個人還是有困難。
我到底要回到哪個時間,是和他們分别的10歲,還是張海俠死亡的26歲,又或者,這種事我能不能自己控制,要具備什麼條件,才能穿越到我想要的那個時間點,這些都很棘手。
更重要的是,就算我真的成功穿越了過去,要怎麼拯救張海俠,無論是在他死亡的那一刻,還是之前,張海樓和張海樓沒有去往馬來西亞的更早時間,以我個人的能力,都是很難扭轉局面的。
那個時候,張家出現了嚴重的内亂,整個張家分崩離析,除了當時因各種原因待在海外的張家人,或者離權利中心非常遠的一批人,幾乎大半個中國的張家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打擊。
張海樓和張海俠在國外雖然艱辛,反而躲過了緻命一劫。
我不知道他們26歲之前,是否已經知道了張家的存在,檔案裡沒有說明,但張海琪把這兩個人送出去,肯定不是為了讓他們解決盤花礁案。
我猜,張家本部的裂痕,作為同樣來自本家的張海琪,恐怕早就察覺到了。
我揉着太陽穴,意識到自己的力量真的好渺小。
手機響了,我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張日山。
我微微一愣,趕緊接通。
“去過檔案館了?”張日山道。
雖說他是九門人,但張家的事同樣涉獵,現在基本不分什麼本家外家,隻要有能力,并願意為張家效力的,都可以得到重用,相當團結。
“日山伯伯,如果你知道自己有機會去救一個非常重要的人,但過程非常複雜,你會怎麼辦?”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這件事超過我的能力,我不想告訴父母,就算他們信了,也不會贊同我回去,可這件事我又非做不可。
“你跟他們待了一個月就非常重要了,未免有點草率吧。”張日山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不打算跟我東拉西扯打啞謎。
我一驚,随即道:“我才20歲,一個月朝夕相處怎麼都會有感情的,而且他們當時那麼依賴我,我卻臨時放鴿子,還是很内疚的。也許等我200歲的時候,會看得開一些。”想着張海樓明明還活着,卻從沒跟我提及過去的事,20年來,我們就見過一次,還是有點失望。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是在責怪我,把他們留在那麼危險的山洞。
“既然這麼重要,那就來檔案館一趟吧,也許我能幫你想辦法。”張日山道。
“什麼?”我道,“你在廈門?”
張日山不置可否:“快過來吧,路上注意安全。”
我一宿沒合眼,但腦子卻異常清醒,昨天看了盤花礁案的卷宗還恍恍惚惚,今天理清思路,理智都回來了。隻是我确實沒想到張日山會對這件事上心,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有這位長輩出謀劃策,事情就好辦多了。
再次來到檔案館,張海嶽正在和張日山聊着什麼,見我到了,他便起身,打開了會議室的門。
我和張日山進了會議室,張海嶽看了我一眼,便又将門關上了。
我單刀直入,将自己分析的結果與能想到的困擾都告訴了他,張日山聽得很認真,直到我停下來都沒有打斷。
等我不再說話,而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時,張日山突然問我:“如果你這一趟再也回不來,要如何打算?”
我怔然,事實上,我還沒想到過這個問題。
“沒想好,那就再想想,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慢慢想。”張日山輕拍我的肩。
我疑惑道:“一個月?”
“下一個滿月日,應該就能讓你回到過去了,不過在那之前,你要學會馬來語,還要掌握青銅鈴的使用方式。”張日山就像第一次聽到我說穿越時那樣,不做任何質疑地便相信我,并為我做出有利的總結。
“為什麼要使用青銅鈴?”我不解。
張日山道:“它能幫你擊敗強大的對手。”
一個月稍縱即逝,我掌握了馬來語的基本交流詞彙,但太複雜句子還需要靠翻譯器,張日山就像早就知道有這一天,在我思考應該帶什麼管用時,他已經替我準備了很多便于攜帶又能保命的物資。
出發前,他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這一趟若是回不來,要如何打算?”
我吸了一口氣:“如果爸媽問起,你就說,我去做好人好事了。”
“我問的是,你有什麼打算,在那樣兵荒馬亂的時代,想好怎麼活了嗎。”張日山道。
我怔了一下,說:“有危險的時候,來長沙找曾祖父和你。”雖說那時的這兩人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他們也根本不認得我,但他們是那個年代,唯一能給我庇佑的人。
張日山像是很滿意,對我說:“一定要保管好二響環,佛爺見到這個,無論你是誰,他都會出面保你。”
雖說二響環是張啟山和他夫人愛情的見證,但在遇到我的曾祖母之前,這東西是張啟山父親留下的遺物,他非常珍惜。就算我們不相識,看在二響環的情分上,張啟山也會第一時間先護着我。
趁着月色高挂,張日山帶着我出海了,一路風平浪靜,可在快要抵達目的海域時,便開始起風。
好在這次我們乘坐的是一艘大船,經得起風浪。
“日山伯伯,有件事,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我看着他,張日山給了我一個鼓勵的眼神,“我陷入幻境的時候,看到了一段在青銅門裡丢失左手的記憶,有一個水鬼,在我左手上放了一個亮晶晶的石頭,那石頭進入到我的體内,之後,我的左手就沒了。”
張日山聽完潛入沉思。
我那個時候太小,對怎麼沒了左手的事毫無印象,但通過眼睛,儲存在大腦裡的記憶并未丢失。可我到底不記得了,那段幻境有沒有被我歪曲事實很難驗證,如今我要走了,而唯一知道我将去往何處的人隻有張日山,還是打算告訴他。
良久,海風卷起風浪,我們不得不抓緊船舷,張日山才對我說:“既然不确定是否為真,就别想了,去做你要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