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絕對不是,這都是誤會!我之後一定好好待它,隻要它不主動攻擊我...”聲音從信誓旦旦逐漸變得虛白。
他将圖紙放下,正襟坐着,顯出一副青年儒生的樣子。低頭伸出手摸着顔如玉,不時喝口茶,水汽從杯中溢出,溫溫軟軟地升到空中又慢慢消失。
他的眉眼低垂,比起幾日前在追河時的樣子生動了些。
憶起追河,他當日對着肖黎聲時的冰冷與嚴厲着實讓人膽寒。即便在山城,平日裡見他一面也極不容易,但隻要出現在人們面前時他就一直都是冷硬的情緒,是因為受了太多打擊和曆經絕望,所以情感變的反複無常?還是因為身居高位時不得不通過不苟言笑的表情讓所有人信服?這種有點可惡的性格真是白瞎了如此标緻的樣貌...
“看夠了沒?”
他已經擡起頭看向我,輕啜了口茶說道。雖倚坐着,仍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讓我有些尴尬和窩火,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抱歉,我是踢過它,至于它為什麼會喝到酒,我記不得了。你留我下來隻是質問這件事兒嗎?如果是我喂了酒,你打算怎樣?”心虛時就努力做到理直氣壯,以一種視死如歸的姿态...
是要我道歉還是賠償?這些不是我承受不住的事兒。
不知是不是日常陶冶情操的法子,他拿起擺放在書桌左上角的毛筆,攤開剛才查看的圖紙,下筆...我因為站的遠,看不清他寫了什麼,耐着性子等着。
“磨墨。”
啊?他在叫我?我轉頭看看前後,并未有其他人。
在我的認知裡除了那些真正腹有詩書的年長者還愛着外,磨墨這種行為是清朝以及幾千年前的古代的事了,而現在大清早就亡了...
“我不會。”我确實是打着做雜工的幌子來了山城,至于一口拒絕,主要是之前以及之後也從未想過自己會與筆墨紙硯有什麼聯系。
“現在學。”明顯的命令語氣。
“學不會,因為...”正要找些理由不做這舞文弄墨的事,他又出聲,“顔如玉酒醉後昏睡至今,昨天夜裡心律失常數次,我費了幾番氣力才将他救回來,我養了他百十年...”
“我學,現在就學,你教我,我學的快!”我忙打斷他的叙述,擔心我因為他過于細緻的描述他們之間的感情從而進一步加深我的愧疚感...
“自己琢磨...”
不教?原本想着若是他不教,我正好可以不幹!但現在能怎樣?電視劇裡磨墨的場景有很多,所以磨墨應該不是難事兒,隻是不願與他共處一室時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中做些無聊的工作...
無奈的應了聲“好...”後走近他的書桌,忽視其他所有...見硯台也在桌前角,拿起一塊冷冰冰的石頭迅速磨轉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肖讀盛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的寫着某篇我未讀過的詞,而那頁圖紙被墨汁全部染黑,重新寫上去的字已經不能看出來...我站在旁邊昏昏欲睡...
哎,又想起之前與他在夢境中相處時,他并不是這般惹人厭,所以那時他的美麗也因他如常人一般的性子更加動人...現在再看,他隻剩死氣沉沉的從容,像被千年前就雕刻完成的玉人,沒有生機。
見他一直專心寫字,我直起老腰,悄聲踱步到門外在院中透透氣。幾分鐘後再轉身準備回屋時,隻見顔如玉站在門口,正怒氣滿滿地看着我,一秒鐘之後向我沖過來。
欲擡手擋上,突然想起肖讀盛的表情,我想再次戲弄顔如玉的熱情瞬間熄滅,趕忙退到一旁。顔如玉便再次對着我沖過來,我再躲開,來回幾次躲得煩了,便又很想踢開它,不過也隻能忍着...誰叫人家是我的衣食父母呢...
但坐着的男人竟像發現了何種有趣的事一般,少有的變換了表情,興味地看着這一幕。我氣不能躲開那頭豬,幹脆趁着機會跑走,離開肖讀盛的院子。
顔如玉見我出了大門兒,沒再追來。我開心一點,可也想着别再叫我遇到它,若是哪天見着了,沒了旁人,看我如何收拾它,非得叫它知道人類的厲害,虐到它主動求饒!撓它咯吱窩!揪它耳朵!打它屁股...聽得懂人語又如何?總歸是不會說話的,等我收拾完它,即便旁人再見着它攻擊我,也絕不會想着是因為我報複過它,他們權當它是頭愛記仇和恃寵而驕的豬...
這期間已走回自己的房間,真是無趣啊...一頭豬居然叫顔如玉,不知道真正的顔如玉聽了會作何感想?那是不是還有另一頭豬叫黃金屋的,或者叫車馬素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