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倆突如其來的寬容弄懵...還未從剛才險要被滅口的錯覺中走出來,就見她們已走出二十米開外,忙又喊道:“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最起碼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主人公是哪位,你們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喊完後看她們并未回頭,開始感慨自己多餘的真誠,也許别人根本就不在乎。她倆都應着肖讀盛的吩咐保護過我,至今我都未曾正式感謝,沒想到在夢境中醒來後匆匆一面的又一年後,再見到時居然是這種情況下,感謝的話未出口反而讓她們生出誤會,可氣可氣。
目送她倆走遠,心中又覺得沒了興緻,亂了下山的打算,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思索起要不要繼續去藍和市區,去了幹什麼?去了見誰?到了藍和該去哪裡...
将目光再看向她倆時,隻見丁二倒在地上,而攬香西正跪在身旁,半扶着她。我不知何意,卻也不自主的朝她們跑過去。
近身後才發現是丁二暈倒在攬香西懷中,我急忙蹲下詢問原因,并提出是否需要我提供幫助。攬香西叫我接過她懷中的丁二,我應聲。坐在地上将她攬到自己懷裡,讓她的頭倚靠在我的肩上。攬香西起身朝遠處跑去,告訴我待在原地等她回來。
丁二臉色成了慘白,一副虛脫之像,叫我想起她在醫院裡住在我媽鄰床時的事,她又心衰了嗎?攬香西去找大夫了?我要做點什麼?我能做點什麼?心衰...心衰...怎麼處理心衰...就在我思考如何救治時,在極短的時間内懷裡的丁二周身已泛出死氣,呼吸也變的極度微弱。一種從她身體裡鑽出來的冷意迅速沾染在我身上,雖烈日暴曬,我竟覺得一陣寒意,且身上的蓬勃之氣開始急速減弱,直到我再無力支撐,同丁二一起癱倒在泥土上。
而此時攬香西還是不見蹤影,恍惚中後悔之意生出,不知為何,不知如何...想蓄集胸中之氣努力呼吸,但整個胸腔像廢棄的破塑料袋一樣孱弱不已,隻感覺身上的精力被快速抽空殆盡,無比難受。
可是,模糊中見丁二竟掙紮着爬起身,靜靜地看着我,滿面紅光,眼神中一副恍然明了...我将手伸向她,想确定她是否真如我看到的一樣,已然不是剛才那副衰敗。
而丁二在我碰到她時向後退去,我實在虛軟放下手臂完全仰躺在地上。怎麼回事?我是要死了嗎?為什麼?我剛才明明好好的,怎麼回如此快的頹廢?無法忍受刺眼的陽光,我閉上眼,甚至不能再思考...
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個小時甚至更久,體内精力被抽吸的感覺慢慢消失,濕潤的力量從身下的土地傳來,周身的皮膚也終于從枯萎中緩緩地舒張呼吸着。而我,貪婪的感受着土地帶給我如母體孕育般的滋養,任憑全身的細胞漸漸從先前的凋亡中重生過來...
慢慢的,我的意識終于清明。睜開眼看向天地,發現丁二正驚異地站在我面前,眼中一副駭然和精明。
我虛弱地朝她笑了笑。
“你怎麼樣了?你知道自己暈過去了嗎?”我惦念着丁二之前的死氣。
“你究竟是誰?”丁二走近,蹲下身用手捏起我的下巴。
被她這樣觸碰我變扭不已,我别過頭躲開她的手又轉過頭才對她說,“為什麼這樣問?我們不是認識嗎?我是宋青啊,我們在同一個病房...”我意識到昏過去再醒來時的丁二許是短暫的失憶,于是想要解釋。
卻不知丁二的怒氣忽然高漲,“閉嘴!我不是問你這個!”
我被她的高喊鎮住,隻能定定地看着她,心中快速的思索起自己何時得罪過她,亦或是她根本無法接受自己的秘密被旁人聽了去...
“告訴我!”
“我不懂你指什麼...”我還是無力站起身,丁二的身影擋在我與太陽間,我看到有風吹來...
“你告訴我掌人為何會花大量人力隻為找到你這樣姿色平庸又毫無用處的人?我一直以為像我這樣的人才是他最好的工具...我長久以來都不明能明白...看來他果然有事瞞着我們...”丁二像是自言自語,像失了心瘋,沒了之前的沉靜和冷漠。
她臉上的汗水從肉眼可見的細紋中滲出,彙聚,滾落到脖頸。她的呼吸變快,我甚至看到她鎖骨上的絨毛來回舒縮。
這世界又怎麼了?我又遇到了什麼?是我從衰敗恢複到生機的過程中發生什麼,觸及了她?怎麼可能呢...
腦中迅速判斷起丁二是否會傷害我,回想着可能是半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回憶體内的精力被抽吸的感覺...
肖讀盛花了力氣找到我...為什麼?對他來說我究竟有什麼用處...這個問題我想過萬千次。林尉在肖讀盛受傷時将我引上山,在肖讀盛暈死時我亦在身邊,甚至直至他恢複,我才得以搬離他的房間,而他确實在異于常人的時間内恢複過來...此間種種,确實讓我生成了自己可能會為他人療傷愈體的錯覺...
但那時,我從未有過被抽吸殆盡的瀕死感。可現在,同樣是虛無的羌人,丁二恢複過來時我卻幾近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