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衍的師傅在你第一次誤闖道觀後認出聚在你體内的殘魂上有肖衣的氣息,所以才念着舊情和青雲的囑托救護你。至于小林尉啊...我想想...好像...他就是那老道的孩子吧...可能是,我不很确定。你若能再見到林尉,千萬不能在他們面前亂說。”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我的無語進一步加深,我不想得到這樣的信息...但問題确實又從我嘴裡問出。
“不過斯人已逝,想問出個究竟怕是也難了。畢竟那老道在肖衣被迫嫁給林尉名義上的父親後,負氣離開,所以他可能根本不知自己還有個孩子叫林尉...”
所以我能得到畢衍的庇護,完全是因為老道長對肖衣的愛屋及烏了。哎,感情的事又有誰人能道明白?
“青雲在哪裡?”我問出後并不抱太多希望能得到答案,畢竟連肖黎聲都不知青雲現在的去向。
“說起他,我确實要驚歎一下,沒想到一隻從大戰中逃脫的狐子竟還有這樣的本事和心思,居然能聚魂到你的身上。不過怕是他也沒想過你還有别的能耐,因為你會給他心中敬愛的肖讀盛,也就是肖農帶來殺身之禍。原本青雲造了你是想你助其重振黑域的。”修長百翻身仰躺在墊子上,因為姿勢過于肆意,我微微尴尬,從倚身的那一角移到旁邊的純木長椅上。
“你是說此次山城被再次全部殺滅是因我而起?”心中突然壓抑,我有點喘不上氣。我想過山城被攻是因為白域羌人想要搶奪我,但任存着僥幸希望并非如此。所以,我想得到确切的答案,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該回報誰...
“算是吧,丁二那個女人竟然背叛我投奔白域,我正思量着哪日得了閑就剝了她的皮。”
親耳聽旁人說起黑域幾乎滅族,心中無限悲痛。先前的猜測逐一證實,我仰起頭來,不讓眼淚掉下來。
我某一時怨過肖讀盛與林尉就這樣棄我而去,可是,那不正是因為我才帶來的苦難嗎?不是因為我他們才生無所依嗎?
“别一副悲天憫人自怨自艾的樣子,因你而起也不全因你,白域早就打算一舉攻下黑域,隻是為了搶奪你提前了時間而已。再說了,兩族之間本來就不共戴天,遲早要你死我亡的,若是順帶着能将你得到,那是最好不過了。”修長百還是盯着高遠的天花闆,一動不動。
我不知道他如何知曉我正在悲傷自責...
他的話是客觀的說出事實,心中的歉疚也确因他的話緩解了幾分,他在安慰我,可是他終究還是個壞人不是嗎?
我忍着徘徊在眼眶的眼淚,咬着嘴唇對抗心中的哀傷。修長百翻過身又用臂肘撐起頭頸重新恢複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看我欲哭出聲,臉上出現一卷不耐。
“我最讨厭哭泣的女人。”
聽完他的話我起身欲離開,因為相同的,我也不想自己的悲傷被外人看見,更何況還是高高在上的敵人。
“站住!我還有話要說。”他迅速起身站起,停在我身後,一股壓迫感伴随着熱浪靠近我。
我下意識地向前邁了幾步,才轉過身看他,沒成想他一臉玩樂。
“你怎麼不問我為何不幫肖讀盛,那位在你心中貌似完美不可侵犯的但确實天下之最狡猾的人。”
“為什麼?”我的确想知道,不過這種狡詐之人說出來的理由又有幾分是真的?
“哈哈哈哈...”
“為什麼?”他正在消磨我的耐心。
“你猜啊,猜到了我就放你走,猜錯了你就必須心甘情願地留下來陪我這個孤家寡人,如何?”他雙手背于身後,笑意盈盈。
哼,可笑,費了那些力氣才捉到我,此時僅因我若是猜到緣由他便放我走?我不知道他與肖讀盛之間有何糾葛,而且即便我猜對了,他也可以拒不承認,一切都是徒勞的。
肖黎聲說過肖讀盛曾有事求于修長百,可修長百提出的條件是肖讀盛無法接受的。如果連最基本的處世原則都不同的兩人,我認為他們之間完全無法達成共識。所以不論修長百還是肖讀盛都定然不能認同對方,哪怕都的天之驕子,哪怕都身負重任,也絕不會輕易違背最初始的意願。
所以修長百這次非但不施援助于肖讀盛,甚至加害于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想趁火打劫,送到嘴的鴨子哪能再吐出去?
但話又說回來,聰明如肖讀盛不會連這種可能的後果都沒想到,将自己置身險境,忍辱負重,他究竟為了什麼?他究竟還有什麼打算?肖黎聲又去了哪裡?為何似乎肖讀盛根本不知道肖黎聲也來了千河?而林尉那日也未向肖讀盛提及肖黎聲...
我細細回想起正身處血池中肖讀盛看見我們時的樣子,他似乎對我和林尉的到來了然于胸,所以他沒有質問也沒有斥責我和林尉為什麼進到明樓...是因為事情已經發生,已經沒有追回的餘地,所以他默然接受?還是因為他被折磨數日心智已經混沌以至于沒有精力問出我們的來由?甚至他都不驚歎十幾日前還身受重傷的林尉卻能完好的出現在他面前...他隻是對畢衍的出現表現出一點出乎意料。
那麼事情真如修長百說的那樣,他隻是在演戲給我看?我知道我不該因為别人的三言兩句就懷疑肖讀盛,可有些事情終歸是想清楚了琢磨明白了才更有利于事情的走向。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