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衡雖帶未超十人,但各個是曆經戰場的好手。
如此騎馬橫貫入城直奔瑞王府來,又途經兩個繁盛大街。如此更着人耳目,引得街上好些人駐足觀看。
常衡更似奪城一般,一連砸了幾下。
左、右邊之人反退後幾步,再向前沖,一個助力便已攀上牆頭,越了過去。
裡頭稍有打鬥之聲,随後那門從裡頭被打開。
常衡不管不顧,直沖前院書房。
瑞王府前院至書房滿是府兵和侍從,卻沒有任何人阻攔。
可這書房已經沒有棺椁了,更沒有了常苒。
或許蕭承言就是聽聞常衡回來了,先一步,安葬進了蕭氏皇寝。
要是常衡開了棺,看了傷,便知道個大概..。可蕭承言更覺得,常衡會無論結果,常苒回去。
可他不舍,他想百年之後,同常苒葬在一處的。
常衡進到前院書房的院落,已經發現這固守的人數比之之前來時多了不知幾倍。且都是生面孔,并非往常跟着蕭承言侍候的人。
常衡心理道,好一個請君入甕。眼前的書房大開着門,内裡卻是昏暗的。常衡覺得,進入便有一張大網會朝着自己撲來,把自己困住一般。
斜眸給了身後之人一個眼神。便孤身進了書房。反留下了其他人立在此地。
常衡進到書房并未看到什麼,他或許也不知他此刻想看到什麼......
來過許多次的書房也同往常大不一般,原本的書桌不見,且整個書房有一股味道直沖鼻子。
目光正對的一扇半開花窗外,隐隐能見蕭承言的身影。
兩人隔窗而對。
“我多盼你告訴我,不是她。”
“是她。”
常衡提着的一股子氣忽而消散,鼻尖發酸,喉頭也有些哽咽。瞧着蕭承言,忽而笑了。
“我原以為,你會好好對她的。你我交好,就算日後有什麼,我也會幫你。可你非要娶我妹妹為質,為什麼?”
“我沒有。我從未想以她為挾。”蕭承言平靜的看着滿眼通紅的常衡。
常衡此刻頭發有些亂,甚至有幾绺發絲散下來。
蕭承言眼下更是衣冠不整,原本意氣風發的青年,此刻胡碴些許,眼眶烏黑一片。
可常衡絲毫不見,隻道:“還給我。”
“把我妹妹,還給我。”
蕭承言搖了搖頭。“下葬了。”
“還給我。”常衡更大聲的吼出來。
蕭承言再次,搖了搖頭。什麼都未再說出口。
常衡一下揚起了下巴便拔出劍,便朝着那花窗直劈而下。接連數下,花窗上相連木欄斷裂。常衡隻借勢一翻,便從花窗翻了出來。
蕭承言眼下赤手空拳,本能地後退兩步。
常衡并未收劍,反而就地翻滾起身後,直用劍架在了蕭承言脖子上。
雁南驚呼了一聲“爺。”直接拔劍也架在了常衡身前。
其餘在不遠處“埋伏”的侍衛也推動手中劍宇離劍鞘幾分,卻并未過來。打了一個呼哨,常衡所帶人馬,立刻便在前院被圍。
但常衡并未退縮,反而扔掉劍鞘,微側過身子,改為雙手持劍。可這一動,反也将自己完全置于雁南劍下。
随着常衡來的人也并未動作,隻是瞧着一下逼近的“敵人”巧妙的變換了站姿,背背相靠,仿佛做好了随時刀便可出鞘的準備。
常衡問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蕭承言答為所問。“病逝了。”
“你騙鬼呢?她一向都不生病的。若真如此,還至于日前給我送信,定要我同母親回來一趟?那讓我回來是所為何?”
“急病。”
“你瞧着我說。”
“急病。”
常衡眼神銳利,滿是審視的瞧着蕭承言的眼睛,手裡卻是一份都未松懈。
雁南忽道:“娘娘确是急病。若将軍事有懷疑,大可傳召娘娘們的貼身侍婢。”
蕭承言聽到此話,卻是倒吸了口涼氣。
蕭承言不知雁南指的是誰,但能說出這話想必也是通了氣的。但原本懿德院在的丫頭說的話,常衡能信嗎?随着常苒陪嫁的兩個丫頭又能向着瑞王府說話嗎?
常衡轉而大笑着,緩緩放緩手中的劍,手臂似無力的垂下。
雁南卻并未松懈,持劍的手絲毫未動。
“都安排好了是嗎?許諾了?威脅了?還是勸說了?”常衡似是疑問,卻又不用旁人作答。“蕭承言,我們認識幾年了?打從幼時我便寄養在宮。我知你,你懂我。是我不願信,罷了。”
“常大公子......”雁南想替自己主子說話。
“雁南,你方才叫我将軍。”常衡直接打斷雁南的話。“因為你忌憚我。連你都如此,這是為何?因你覺得理虧。”
常衡的話擲地有聲卻并未再說,反低頭躬身撿起了方才扔掉的劍鞘。
劍收回劍鞘。
雁南也緩緩收回劍,也不知如何解釋。
常衡轉身朝着那一大叢竹子的方向走去。他自知這個方向便是後院。直直穿過竹子也是最近的路。
“伯謙。”蕭承言低聲叫着。
“不是叫我去問那些侍女嗎?我若沒記錯,懿德院便是這個方向。做戲嘛......還是要做全,畢竟看戲的還在這呢。”
蕭承言的心緒越發的不甯,目光呆滞,仿佛站在那仍能看得常衡在他面前一般。
雁南在旁扯了下蕭承言袖口,蕭承言才快步跟上常衡,穿過株株竹子。
忽想起瑞王府初建之時,此處本沒有竹子。但兩人在書房一同看着民間盛傳的本匣子,其中義士俠客常于竹林處比武,便也想效仿一二。移植過來的十幾株竹子,未等紮根于地便已開始比試起來。為舞的盡興其間空隙不小,此刻更能輕松通過,細看之下其中數株還殘留劍痕。
見去往後院,雁南便揮手示意讓其餘人等留守于此。
常衡才走入懿德院院門,就見六個侍女歪歪倒倒的似跪又似相互依偎在院中。
想必也是早得了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