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進來。”蕭承言說着又對皇後說,“他明知兒臣在此請安,還讓人通報必是要事。母後若是不想聽,那兒臣便告退了。”
皇後看向了一旁。
邊上的嬷嬷急忙說道:“小爺您坐,老奴去請進來。”卻隻朝着門口迎了兩步。
雁南進來請了安。才急忙說道:“啟禀王爺。南境出事了!”
未等蕭承言發問,雁南急忙又道,“南國不知為何大舉進攻,一連發動幾波攻勢。還好國公爺率領南境兵馬奮勇抵抗,并未攻破鏡城但也堪危。國公爺緊閉城門重新布防,隻待常将軍......”
想到那便不止一位将軍姓常,便改口道,“智勇将軍趕回便可多一主帥守城。但瑞王妃病逝消息先至,國公爺本就舊傷未愈,驟聽消息一下便病倒了,其後再未出現在城牆。南國便又再次攻城!勢頭之猛烈,強奪城頭。國公爺隻得持病奮戰,終體力不支,身中兩刀皆是要害。”
“他常家南境駐守,本就該鞠躬竭力。”皇後直接打斷有些不以為然。
“那......伯謙呢?”蕭承言小聲的問。
“現下隻靠智勇将軍在守城......且分派了十餘人去臨近各城調兵增援。”雁南道。
蕭承言一下站起身道:“那鏡城其他人呢?”
雁南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幾瞬才回禀。“凡是上得品級的,幾乎......都戰死了。”
這下連皇後都不自覺正坐了。
“怎會?”蕭承言呢喃了一句。
“據禀報,南國攻破後馬上退至鏡城之外,境内未等重新修整後,南國又起攻勢。再行奪城。國公爺隻簡單包紮後便又再行抵抗。還說:‘甯可死在沖鋒之路,不能病死。我們常家人,不會這般!’便強拖身子帶着一衆将士應敵,終把攻勢拼出一個缺口,卻是一招請君入甕。但不顧自身隻奮力拼殺,甚至直搗巢穴造成反奪城假象。南國懼怕才收了勢頭,也不敢再行攻城,開始回城固守。但......人潮退去後,才發現......國公爺戰死了!”
蕭承言深吸了一口氣。
“國公夫人自知無法阻攔,便自言‘從嫁進常家便知如此是為命定之事。一家人在邊境,就算一起葬身,也是團圓。但常家嫡之不可無後。’便讓常将軍的妻子白氏帶着孩子躲避。而後便上了城樓,給國公爺那場仗,擊打着奮戰的鼓點直到昏倒......雙方均傷亡慘重。但國公爺身死後,國公夫人同常家二公子智征将軍接過帥旗固守城樓。南國趁着援軍未到,再行攻城。國公夫人彈出征琴音鼓舞士氣,後瞧着常字旗杆斷.....便也一口血正吐在古琴和旗上,亡故了。鏡城雖被攻破卻直相互厮殺到常将軍前來增援,鏡城最終未被攻占。”
又頓了頓似乎在揣摩稱謂後才道:“但其後并未發現智征将軍屍首。但看戰事慘烈,屍首......”雁南瞧見諸人臉色皆是凝重便未再詳細形容,隻道:“就算在眼前,血肉交纏怕是也分不清了。隻怕也是戰死了。”
蕭承言一口氣憋在胸口喘不上了,連續咳嗽多聲才勉強平住氣息。複又坐下血氣上湧一時壓制不住。
“伯謙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如何了?”
“在鏡城之外不遠處的村落,任誰勸都不再走。說婆母說了,一家子就該在一處的。她這般逃回平川,饒是回常家或白家都是不成的。”
蕭承言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下頭。“我若是他......”
“承言!”
蕭承言剛要說出口便被皇後打斷。
“母後現下還覺得常家這般盡忠,是應該的嗎?先是親妹妹......再是雙親、兄弟......伯謙得多痛。”
“去報請皇上,鏡城若能守得住,便該嘉獎常氏,讓那孩子承繼一品國公之位。”皇後朝着雁南說道。
蕭承言一笑。“一品國公之位,不是原本就以承襲的嗎?還用再行提請?這個人情也要争?倒不如去奏請陛下,我要親率人馬,前去增援!”
“不可。此刻你斷不可離京半步。局勢瞬息萬變,不可不防。”皇後正色道。
“那是她父母親和兄弟呀。”
“是伯謙的還是你那常氏的?”
“皆是。既是苒兒的,便也是我的。”
“她......當真是禍害。這邊關城破都是她......既這般蠱惑了你,連死了都不安生!”
“母後!您說什麼呢?母後......您如今怎的便成了這般?您還記得您未曾入宮前的模樣了嗎?常家守護的南境,不止是常家的,也是朝廷的呀!”
蕭承言說完便帶着雁南出了承元殿。
“爺,皇後娘娘說的對,您遠水解不了近火,南境那邊各州府縣派人過去增援更近一些。況且......他們若知娘娘死因,就算不起反叛之心,對您想必也不會在......所去路途遙遠,此番路上說不定會多有磨難。您若是放心不下,不如派兵,臣願意去......”
“他們不會的。”
“沐菊和芷蘭可是一同跟着,回去了呀。好,就算她們不知最後,可之前若般呢......宮裡皇後娘娘的顧慮,不無道理。”
蕭承言側目瞧了瞧雁南。
“哼。母後和你的顧慮,可是不同。”蕭承言一笑,而後淡漠了之。“你們思慮的不是一件事。”
雁南不再說話。
蕭承言出了承元殿,站在通往皇上寝宮的道路上良久,卻并沒有前進。最終出了宮門,回了瑞王府。
在書房提筆寫下要去往南境增援的奏折,遞到了宮裡。
夜間,蕭承言睡不着,反複在書房走着。隻枯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