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菊一下眼中含淚,“撲通”一下跪在沾水的地磚上。“二少爺。我......”
“燒壺水來都這般慢,如此怎是待客之道。重灌了來。”
沐菊聽後扶了扶身子,便從雁南手中拿走銅壺,走開兩步後還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雁南。
雁南也稍覺得奇怪,但又覺得常蕪是想說什麼,怕自己覺得旁人在場自己會有戒備之心。固而支走沐菊。
“将軍。臣飲一口井水便好。”
常蕪微一凝眉,便笑道:“好。”
沐菊回過身躊躇着不知把壺放在何處。
雁南瞧出窘迫便問着,“茶盞在?”
“櫃子裡。”沐菊瞧着牆邊櫃子,語氣柔和而怯懦。
雁南走過去拉開櫃子,看到裡邊兩排格子,左側一列都是被褥衣物整齊折疊着。右側一列是生活用具。雁南先是拿了一個杯子,可拿着劍的右手無法再拿杯子。略微回頭看了一下常蕪,思慮一下颠了下劍,弓着身子把劍立在櫃子旁,直起身子,一手一個拿了兩個杯子打算回到沐菊身旁。
一轉身卻是看到沐菊手捧着銅壺悄聲走了過來。
兩人險些撞在一處。
沐菊低頭看了看雁南的寶劍,又看了看雁南,便高舉起銅壺把井水直接倒進杯盞中。
雁南悄悄看着沐菊,眉眼漸彎。
杯盞倒滿後,沐菊擡眸正同雁南四目相對......
“咳”常蕪輕咳一聲。
沐菊便急忙就近把銅壺放在櫃子中空處。快速搶過雁南手中其中一個杯盞朝着常蕪走去。
雁南仿佛才感覺到倒滿井水的杯盞觸感冰涼。兩指一抿緩解冰涼。
常蕪并未喝,待沐菊走過來時,常蕪向後一揮,沐菊便拿着杯盞站在常蕪身後,眼睛卻是隻瞧着地面......
雁南仰頭把手中茶盞一飲而盡,井水鎮的牙齒都開始打顫,甚至頭都發蒙了一下,忍不住扶額。
常蕪瞧見忍不住樂,更是輕碰了下身後沐菊,叫她也瞧着。
沐菊也是即刻含笑。“大人......哪有人冬日喝井水的。奴婢還是砸了薄冰打上來的呢。”
“見笑了。”雁南略顯局促,回手也把茶盞放置櫃中,随後稍一低手便摸到了立在櫃邊的寶劍,在朝着前走一步時再次拿在手中。
常蕪也收斂笑意,重又變得嚴肅的說:“不怕走不出這裡嗎?毫無顧忌的便喝了我的人倒的水。”
雁南淡淡一笑。“若真是她下得毒,走不出這裡便也罷了。而且方才那麼多人......我插翅都難飛。如今......借将軍一句話,您赤手空拳,我未必不能搏一搏。”
沐菊似有些感動,眼中微有些晶瑩。
“若要動手,我有的是機會。可我選擇留下你,便如同......你幾次救下我們常府中人一般。”
“雁南汗顔。雁南并未救任何人,隻是遵從内心罷了。但......王妃之死卻是意外。王爺也不想的。”
常蕪聽到這話卻是把那鐵鈎子一下插進爐子深處,爐中炭火發出了“唦啦”一聲。
“我常家雖上幾代都是文臣,沒什麼壯舉,可敢說幾代人皆是為國盡忠,也是滿腔熱血甯學古人死谏盡忠,不做貪生怕死之言。可如今呢?得到了什麼?”
“您的常氏戍邊南境一方諸侯。近邊各縣盡聽調遣。雖在之前一戰死傷慘重,連老國公爺都命喪在此,但大少爺如今已承繼國公爺之位,卻也保住了日後的輝煌不是嗎?至少您同如今的國公爺都還好好的。”雁南說完卻是覺得頭有些發沉。
“好好的?我雙親呢?我一胎所出的嫡妹呢?”
“将軍。臣聽過一句話:這世上無人不冤。盡自己所能,但求一個問心無愧。”
“無人不冤......問心無愧......你當真問心無愧?”
“臣已與瑞王府如今行徑相孛......”雁南說完覺得此話有些構陷之意,便補充道:“瑞王府于此次南境攻陷之事上明可為卻無為。”
“呵,那你此次來是為了南境?”
“是。也不是。”雁南說完目光落在沐菊身上。
沐菊這次卻未看雁南,隻盯着地面出神。
常蕪目光緊緊盯着雁南,緩緩說道:“你果真是想可為則去為。不過我有一個疑問,宮中罪奴都被關押在哪?永巷?就算你們當時是孩童,分派的差事不算重,但橫穿後廷去禦花園之地杏雨亭。為得什麼活計呢?那邊空蕩,人也稀少,是為修剪花枝還是修補蕩秋千?”
雁南的牙齒微微磨動緊緊咬合,眼睛漸漸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