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禦史似乎早已想到這個結局,卻也愣了愣神便跪下謝恩。
站在邊上的崔大人卻也跪下請求開恩。但剛說了一句新帝便道:“都退下吧。愛卿,不日便可啟程了。”蕭承言說完便扔下朱筆在桌,起身朝着内間而去。甚至叫小内監關上了門。
出了禦書房,走在出宮的路上。崔大人直一個勁的歎氣。
“丁兄,你何苦說這些。前車之鑒還不夠多嗎?這幾年多少人進言立後之事,不是賜死就是貶黜。你......今日陛下在氣頭之上,不如明日我在進宮替您說和說和,求求情。或找您恩師簡丞相呢?”
丁大人一直并未說話,反而在走到宮門的時候,朝着崔大人深深作揖。
“有勞崔兄替我謀劃了。平陵好呀。好呀。山好、水好、民風淳樸......”
“雖是有山有水,可......唉。前途呀,前途呀。”
“崔兄。南境養人,平陵......養人呀。”丁大人大聲的說着,漸漸走遠。
禦書房裡間挂了一副常苒的畫像,落款是建元四十年十一月瑞親王親筆邊上還寫有愛妻字樣。
尋出後來夢到那個小姑娘畫像便也挂在邊上,那眉眼都是一般模樣。大笑了一陣忽而便由心生出一陣難過。
如今再看着那并列而挂的兩張畫像,蕭承言背着手看了良久。而後閉上眼睛,似在回味。重重的吐出口氣,睜開眼睛才道:“我不知還能堅持幾回了。你要是還在,我便不會有這般兩難。而她們也不會有逾越的心思,他們更不會次次來逼朕。”
“若真是......再行立後,你當不會怪朕吧?畢竟朕如今閉上眼睛,已經記不起你的模樣了。”
蕭承言裝過頭看那便角落七七八八散落的卷軸,那些都是親筆畫的她。雖然畫出了各般模樣,可不是不像,便是少了幾分神韻。都被仍在一旁。再也未有一副有牆上挂着的那副畫出常苒的美貌。也不記得常苒是否真的那般對他展顔微笑。
轉而看向牆上的畫“若是朕日後當真忘了你,便真再立後了。畢竟國不可一日無......”輕笑一聲,繼續說道:“畢竟是你,當年讓我再行另娶的!”
......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市井開始流傳,瑞王深情,如今陛下深情......隻道那年,是建元四十年三月二十。永安國公府嫡女常氏嫁入瑞王府為正妃。大婚異常隆重。
在瑞王府正門前的街口,喜轎便停下。
一身喜服的新娘,腳并未沾地分毫,便被瑞王背起。
瑞王并未背過人,挺直的背,新娘子一直往下滑。加之大紅的衣裳是華面,便更加滑的厲害。
可瑞王并未松手,而是微微學着弓着腰,時常向上颠着王妃。逗得王妃咯咯直笑。
可市井民間卻仿佛忘記了,那從前瑞王府已以大婚禮風光迎娶過一位側妃。且四月末時瑞王府張燈結彩,也曾進門另一位側妃,場面亦是隆重。
......
西知在南境駐守了幾年。深知軍營之地不能看到芷蘭。又一直不好問國公爺女眷下落。
南境這邊雖随着老國公爺和一衆将領戰死,但常氏一族多年鎮守此地根深蒂固,多年來收養的倚戰孤兒逐步長成,雖一段時間處于青黃不接,卻是年少依舊得力。又從小生長在此,素有情感又熟悉南境幾地。
西知雖在此幾年卻一直難以插手。但新帝繼位後對于常氏态度親和,衆人似乎都對他這個新帝親信良善了一些。但若在不歸去,隻怕京中再難有他一席之地。
如今很快便要離開了,西知坐在地上扒着草。
遠遠的見一個婦人模樣的人一一送着茶水果子。
西知隻瞧了幾眼便看出那是芷蘭。才要站起身來走過去,就遠遠見一小男孩跑過來拉着芷蘭的手。“娘啊!他們又欺負我了。”
“是嗎?我去同你看看。”芷蘭說着便被男孩拉走。
西知一下止住腳步。
走出很遠小男孩突然問道:“娘啊,也有人欺負你了嗎?你怎的哭了?”
“娘沒事,就碰到一個故人,罷了。”
西知坐了回去,一時再未起身。
回京路上,西知看到一馬車上被風掀起的簾内一張瞧着相似的面孔。忍不住再看時馬車已經拐進巷口。瞧着馬車被衆人簇擁着快行,西知急忙帶三、五人瞧瞧跟着,終是再看一眼。瞧出确實有幾分像後便想打聽身世背景。但那女子身邊之人口風極嚴,尋常銀錢無法動搖。所走之路也并非京城,西知苦于還要回京述職,隻得派身邊親信悄悄跟随。
供職時一衆大臣皆在。待到人後,西知才同新帝禀報。
“陛下,臣回京途中......”西知想了一下還是說道:“見到一女子,酷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