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原先同常家的婚事。江瓊推拒了好些長公主安排的其他朝中大員。也為着這婚事,在常文華辭官遠走時,母親那般誓死堅守誓言的事才會傳開。而其後,也為着這身份緣故,在常文華為将駐守時,江瓊能排除束縛,順理成章的跟随到了邊境軍中成為醫者。
原本這樣的事,便是該留下妻兒在京,或留下妻子去照顧夫君親上的。鮮少能帶着妻子一同赴任。
原來都是長公主授意,才得以那般平順離京。是為了讓江瓊,聽命行事,傳遞消息。展開布局。要挾駐軍兵士。那麼遠,長公主竟也要收服為她所用......
難怪娘曾說,宮中人心詭谲。能逃開已是萬幸,萬不能去。
為了救常蕪,江瓊做了樣子。之前刻意不寄出信件的“反叛”,成了消息閉塞軍機要務無法寄出。而這些證據,便是江瓊仍一心效命的證據。難怪會說這些會救常蕪的命。因為這些年對于長公主的忠心,一下子展現在長公主面前,任是誰都會頭腦發暈一下。
收到了聖旨,簡單收拾行囊。便打算啟程。
常蕪重新變回女裝,在臨行前的一刻,拉着常衡到了破碎的城牆。傾倒的大樹下,挖出了隻殘片瓦的酒壇子。
瞧着四周,撿起邊上一片碎布包着。交給常衡。
“兄長,都怪我才害你被扣在宮中。”常蕪滿臉的愧疚之色。
“别這麼說。你也不想。”常衡反而變得淡然。也沒有了原先對常蕪的嚴厲,總是怕常蕪傷心,便常常笑着看着常蕪。
“拿着這個吧。那個人走前,我還說等他下次來取出來喝的。那人要是還有一絲......一絲......會多照顧你一分的。”常蕪已經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願意再提。
既然要活下去,便要找着由頭。當覺得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時候,便容易逃避,所以把恨都轉給了蕭承言,都是他來的書信,才變成這樣。否則爹不會想......不救我。
常衡接過,點了點頭。
常文華站在城牆上瞧着下頭。并未下來。一會,他的兒女便要離開這裡了。可直到此刻,他都未下來。隻目光似深深焊在兩人身上一般。
兩人重新朝着将帥府方向走去。身後目光灼灼,常衡回頭瞧見常文華在城牆上向下望着他們。
常蕪也感受到了,可是不敢回頭,腳步緩慢且不穩。仿佛剛剛學會走路一般,時常要被絆倒。
便是如此慢,當常衡在無意識的伸出手,想拉住走遠的常蕪時。常蕪仍是走出了一臂之遠的距離。
常文華搖了搖頭。
常衡瞧見深深歎了口氣。收回了手。
兩步快速走到常蕪身側,伸出手并不是叫她,而是輕輕攬着常蕪腰肢,緩慢走回将帥府的方向。
直到此時,常文華隻是在城牆之上,遠遠瞧着,能看清又看不真切。
轉頭看到一旁的劉為,也是一臉的不舍。眼中一層霧氣微微泛紅。
同是站在城牆之上。劉為站在常文華身後幾步。甚至常衡回頭看向城牆之上時,都沒看到劉為。
“去吧。樓下隔間的琴,送去吧。”
“将軍,不去嗎?”劉為問着。他知常文華自從那事之後,再也沒回去過。不是在城牆就是在軍帳。而眼下,他們都要走了......
“你去吧。再不去,就趕不及了。”常文華瞧着那頭發愣。
劉為再也沒說話,風一般的朝着下頭而去,那一階階石階仿佛平地。可到了最後幾階仍是險些摔倒,強自穩住,跑進那個單間。捧着古琴就朝着将帥府那邊跑去。
已經有兵卒備好了馬車和随行人員用的馬匹等在門口。
行李已經先放了進去。
常衡同送的衆人點頭道别。手手相擊,好些人都紅了眼眶。
常蕪瞧着不忍。提起素白裙擺,先行邁上馬車。
剛踩上兩個台階,踩在馬車平闆之上,身後一個聲音大喊。“等一下”。
聲音惹得衆人全都看了過去。一個軍服盔甲之人,身側佩劍晃動擊在盔甲邊上,鈴铛作響。可懷中居然抱着一把古琴跑向衆人。
劉為一身盔甲,急急從城牆那邊跑來。
跑到跟前,衆人讓來一條通道。
劉為抱着古琴,卻是到了常蕪邊上。什麼都未說,隻是把懷中琴一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