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安吧。”

“是。”

簡太傅緩緩走下台階的背影透過虛掩的門仿佛還能瞧見。緊接着是劉阿翁重新邁進屋内。随後禦書房的門被門口的兩個内監關上，在快關上的那一刹那，皇上似還在看着簡太傅的背影，輕笑說道：“這老家夥。”

待劉阿翁到近前重新站定，皇上才小聲說道：“去查查，近日哪個妄議政事了。”

......

常衡仍在屋中坐着，那屋外突然湧進來好些人來。在外屋搬搬挪挪，動靜絲毫不響。常衡站起身，走到耳室門口瞧着。那四人搬着一張桌子生怕碰壞了一般。都用衣袖墊着那桌沿。上頭的匾額也被小心摘下。

小黎從門口進來，在常衡身邊低頭回禀。“常公子，劉總管傳旨，尚書房挪到禦花園，方便幾位皇子起居。請常公子也移步前往，小的給您拿着行李。您請......”說完便進到耳室準備拿起行李。那常衡本就未曾打開的行李，再次由小黎拿着，引着常衡去往他處。

京城常府。

秦燕怡拉着常若到了祠堂。這四角的屋子更像是個有門戶的亭子。

外頭卻是好些人，基本上整個常府的奴仆都聚在這。秦燕怡瞧着不覺腳步便慢了下來。

常安本在門口跪着，聽到聲音轉頭過來瞧着，便站起身迎了過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秦燕怡瞧着那後面黑壓壓站着的人。

“三小姐孝心，在祠堂跪着侍奉呢，我等自該一同給夫人守靈。”

秦燕怡左手向前一拉，便把常若送到前頭。“四小姐也是挂心夫人，思念母親，特意前來守靈。”

常安側着頭看了看緊閉着的祠堂門口，卻是回頭說道：“外頭冷。四小姐身子嬌嫩，不如還是回去吧......”

“這是什麼話？”秦燕怡問着。

“既如此......去拿個軟墊，挪過來兩個火盆來。别凍到四小姐。”

有腿腳麻利的不知在哪拿了個軟墊便放在了祠堂門口的位置。方才常安便是跪在那。火盆也有人去取了，卻是一時還未搬過來。

“就跪這裡？”常若吃驚的看着那墊子，髒兮兮的不知從哪哪來的。

“是。祠堂裡三小姐在内，吩咐了要禁食不許人打擾。門戶都關起了。老奴也勸了，但三小姐孝心緻勝......屋内連一個火盆都沒留下。”

秦燕怡看了看那外頭站着的那些人，想是常安也不會扯謊。那必是不知跪到何時為止。心中開始尋由頭拉着常若回去。

常若卻是一下走到那蒲團前面，便微微提起衣裳，跪了下去。“火盆我也不要。她既然受的，我也是常家女兒，自也受的。”

“那......”秦燕怡剛要說話，常若卻也跪的闆直。

常若跪在門頭，一陣風吹過，不由得打了個機靈。可身後那麼多人似乎都看不到一般。所有人都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映。隻秦燕怡忍不住的心疼，隻能期望常蕪速速出來。

宮中。

角樓地處花園西邊。連着大片的空地，兩層結構，樓梯也是兩處。

一處在一樓深處位置，需要徑直穿過整個一樓廳中。還有一處是在角樓外牆位置，卻是略有些陡峭的。

甚至整個二樓都沒有外牆，隻是半人高的朱紅欄杆防護。

原本是供後宮貴人們歇腳看戲的，但那戲台子早已扒了，那角樓便空置了不少桌椅。甚至這結構造成回聲很大。

地址選定後，宮中的工匠們立刻動工......

常衡在角樓邊上相連接的房間再次安頓好。便走出門口，瞧着那些匠人敲敲打打，那工人們動作極快，二樓上面朱紅欄杆内側很快便釘上了木制門闆。楠竹材質，不知在哪個宮宇拆下來的完整門闆。整整十二扇，一扇扇的裝訂在二樓充當窗子。那門闆冬日擋風，夏日敞開，絲毫不做影響。

常衡瞧着同宮人完全不同的工人在忙碌着，仿佛那面孔都是統一的，身子也是一樣的。那直不起的腰身，從前也是能直起的吧。隻是在這宮裡勞作，到底是為着生存，生計，還是為着謀求個機遇飛黃騰達？總之這樣的日子并不是他所想的。這禦花園邊上，也是重兵把守，盔甲加身。同這原本的禦花園景緻定是不同的。不知是為着施工建房的工人，還是為着他的到來。也可能為着這裡離着後宮很近......

不。這裡就是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