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莒南說着便躺下,整個人都裹在被子裡。
桂嬷嬷輕拍着莒南,柔聲的緩緩道來。“說起江宮人,便不得不說她的家世。她父親原是宮中禦醫之首,醫術極好。公主幼時便一直體弱多病,好不容易長成十幾歲,宮中突發一場瘟疫,來勢兇猛。太後便急忙命公主帶着宮人去行宮暫避,卻還是不幸被染,日夜需要人照拂。紫璇宮人大數皆被感染,一時間人人自危。又礙于太醫院都是男子,基于将養行宮。我揣測江太醫是怕公主有事一樣獲罪全家,便讓其極通醫術的女兒來貼身照料。還記得長公主病中,卻還守着尊榮,定要等着那江女前來拜見。”
莒南略微扯動嘴角似表示贊同。
“江瓊一身民間裝束,面罩着白紗。竟像一個醫者一般,柔弱的身子卻背着一個半人高的藥箱。确是寸步不離日夜照拂着公主......隻半月公主便大好了。甚至日後也不大生病了。公主也越發離不開江宮人了。破例帶着民間之人回了宮中。”
莒南略顯出疑惑的神情,卻并未發問。
“她不光會醫術,還會調香,彈琴。甚是聰慧,日夜須臾不離公主身邊。于後宮争鬥也能瞧出幾分。甚是得力,不久便以醫女之身成了紫璇宮主管之人。本身就極其傳奇......不客氣的說,若是她還能留在公主身邊,隻怕是我們二人......都排不上号了。當時替公主出那麼多主意,我到現在都自愧不如。”
莒南點了點頭,似有些困倦的微閉了雙眼。“那常大人那是如何一回事?為何他來求娶便是守信呢?”
“具體的老奴也不大清楚。就知道長公主成婚後便帶着我們去了封地,不久便開始給她尋找夫婿,都是家中極富貴,自身也得力的大人。但江宮人說已同竹馬有了婚約。常将軍那時不知怎的就辭了官,去重投了軍。生死未蔔。江宮人卻定要等,年華漸逝。公主一再勸,仍是堅持,到後來也不勸了......還好常将軍日後功成時真來求娶了江宮人。否則江宮人的青春年華都白費了。”
莒南已經漸入夢境,依稀間仿佛聽到桂嬷嬷說:“您能平安下生,還是多虧了江宮人呢......”
鬥轉星移,暖陽漸升。
一個宮女捧着那孔雀羽毛的大氅被引到了紫璇宮内南陽長公主的後寝殿門口。
南陽長公主正在搗着香粉碎末。
宮女走的略急,微微帶起了些風,吹拂起了瓦中的粉末。
南陽長公主一下閉上了眼睛,卻是深深吸了一口。那香味未經燃燒,隻淡淡的一股香味。随後卻是嗆的咳嗽了兩聲。急忙拿過一旁的手帕捂住口鼻。
在長公主身側的桂嬷嬷即刻走到那宮女身邊,便朝着那纖細的胳膊掐了一下。而後仍是覺得不夠,手并未松開,便就勢擰了一下。
那宮女捧着衣衫,一下跪在地上。雙眼滿是淚痕,卻是并不敢出聲痛呼。
“罷了。”南陽長公主甩一甩手中的帕子,才道。
桂嬷嬷接過那衣衫,捧到長公主眼前。弓着身子,雙臂向下。
南陽長公主側過腦袋,便正好瞧見那衣衫。
南陽長公主重新回轉過頭,桂嬷嬷才捧着衣裳向後退了兩步。讓開了視線,正好側過頭便讓長公主能瞧見那宮女。
“都縫補好了?”
“是。長公主。”
“功法如何?”
“隻正針法,一線針法瞧不出什麼。”那宮女跪在門口,趁着低着頭,眼神向右一偏,即刻說道:“針腳倒是緊實。想也是常制針織之物的。”
南陽長公主并未在說話,隻一味專心做着手中活計。
過了會,桂嬷嬷淡淡的說道:“下去吧。”
“奴婢告退。”那宮女跪着姿勢,向後緩緩退去。直退出很遠,才微微弓起身子,依舊緩緩向後退去。快到院正中時,才直起身,轉身離去。依舊腳步極輕。
在走至院中時,另一個宮女急急跑進來。險些撞到她。可并未停留。那宮女本無意招惹,也不想聽到些什麼,隻想速速離去便好。但那宮女急走的極快,聲音又大,那宮女卻也聽得清楚。不覺耳中發嗡之聲。
“天稍亮時分,常家姑娘,帶人出了城門......”
“哼。召回來便是了。去吧,傳本宮旨意。”長公主輕笑的說着。
桂嬷嬷放下那衣衫。适時在邊上說道:“可陛下那......還未下旨。”
“先去。召回來。”長公主左手朝着門外一揮。
那制衣的宮女聽不清長公主後面的話,卻是聽清了“召回來......”即刻快步,走出了紫璇宮。
而那報信的宮女領了旨意,又急急朝着外頭而去。兩個人再次擦肩而過。可制衣的宮女不好走的再快。最終還是遲了幾步出了紫璇宮。而在其後,也不敢再行快步。
南陽長公主才轉頭看向桂嬷嬷“禦書房還沒有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