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臣一時腦抽,說錯了。”楚希明連連遙頭。
那真的不過隻是一句玩笑之語。當今天下,雲雲百州,宋隕星是楚希明所知道的最賢明的主君了,尊賢而重士,果武又有謀,由宋隕星統率的軍隊軍紀嚴明,戰無不勝,聞名天下,宋隕星對待有功之臣從不吝惜獎賞,他本人毫無上位者的倨傲架子,可入得王宮與王公貴族談語,也可入得平民之舍與布衣庶人交話。宋隕星絕對是這天下間最無雙無二的明主了,楚希明一直這麼堅信着。
“呵。”宋隕星哼笑了聲,“周扒皮也會有大方的時候的。你這公傷到底是不礙事的小傷,福利小,要是你哪天因公殉職了,作為優撫,我保證你楚氏親屬,人人位比列侯,爵祿顯貴、終生榮華。怎麼樣,我這個周上司好不好心?”
“上将,”楚希明歎氣,“您就不能盼臣點兒好嗎?臣還想長命百歲呢。”
“百歲難求,但祝你耄耋之年,得以壽終。”宋隕星深深得看他幾眼,起身離開了有輔司,空中隻留幾句回音:“看在你負傷的份上,準你休假兩日。另外,你的族弟,我會予他嘉賞,他若有志,亦可入伍十三師。你好好休息……”
其實,長年與戰場打交道的軍人是最不敢奢求長壽的。耄耋之年,長逾八九十歲,誰敢奢望?戰場上一發子彈射過來,也許某個年紀輕輕的戰士就喪命了,活着尚且如此艱難,又何談長壽呢?
可宋隕星希望楚希明可以長壽,他希望每個無辜的不該葬身于殺場風沙裡成為戰争犧牲品的士兵,都能活得長久,笑着享受世景安泰。
為此,他必須要用他的辦法,以殺止殺,終有一日統一了這天下,到那時,天下一國,萬民同疆,便再也不會有戰争了吧……
幾日前。
暨淮邊域,戍城。
“我是上将府、幕佐鄭、鄭語,有……急、急事告予戍城,戍城指揮使,速派、速派人,去通報!帶我去城指揮、揮府……”鄭語一身狠狽、血污覆面,竭力說完這句話後,便再也支撐不住,疲累地跌倒在戍城的城門前,昏了過去。
戍城戍衛兵們交換了下視線,幾個人背起鄭語,還有幾個人急速奔往城指揮府彙報情況。
三日後。
鄭語睜開眼的那一瞬間,脫口而出“鯉兒”兩字,待意識徹底清醒過來,環視屋室四周,一應擺設俱全。他醒神收籠思緒的這一會兒,已經得知他醒來的戍城指揮使張凱走了進來。
“鄭幕佐。”張凱拉過一個椅子來,坐在了鄭語床邊。
“我睡了幾天了?”
“整整三日。鄭大人的傷勢不輕,身心俱累,鄙府醫師診治……”
張凱還沒說完就被鄭語驚聲打斷了:“三日!三日了……”鄭語眼眸中迷茫與悲傷并存,張凱看得不明所以,他正要說些什麼穩住鄭語這看起來不太好的精神狀态,鄭語卻已先他一步開口:“張指揮使,我需要一艘羽艦!”
“羽艦?”張凱略皺眉,眉毛都糾結地擰在了一起。戍城不過一個不重要的邊境小城,城池規模極小,像羽艦這種偏高技術的戰艦飛艇,統共不過兩、三艘。鄭語張口就要一艘,實在是,難辦啊。
張凱猶豫道:“鄭大人,這……鄙城拙小,所有羽艦守城尚且捉襟見肘,實在是不敢借啊。”
聞言,鄭語皺眉,但他很快又道:“時間緊迫,來不及細說,張指揮使,我必須立刻趕回望姚,
以呈報軍況。今日所用羽艦,鄭語保證,他日必完好無損送還,但有耗損,鄭語雙倍賠還!”
“這……好吧,張某便賣鄭大人一個情面。”張凱歎口氣,視線落在鄭語身上,擔憂道,“可鄭大人這傷,醫師已言明靜養,不宜奔忙。鄭大人,何不用光腦通迅于穆指揮使?”
“不行。”鄭語搖搖頭,“我必須親自面見穆指揮使,把信物交給他……”
說着,鄭語伸手去摸衣裳口袋。然而那裡空空的,什麼也沒有。他不死心地将全身都審案一遍,終是不抱太大希望的擡頭,問張凱:“張指揮使,我入城時,您可否看到一枚刻有鳳凰模樣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