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時,杜純等人懸着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一些。
隻要能動搖懷山派成神的根基,光環也不複存在了。
“是該好好辨明。”杜純道,“中原百年來無人成神,懷山派又将人界信仰都擔在肩上。若沈公子是錯的,不也正好免了對你們的污蔑?”
裴家諸位神色略變,沈聆之早已遣人送來了惡靈劍。李聽楓催動術法,一番施咒之後,竟然無事發生。
她十分詫異地睜開眼,接觸過惡靈劍的楊悠雁和沈聆之等人,也不約而同地一愣。
這劍未經他人之手,按理不該有問題。
短暫的靜寂後,裴淵虹朗笑出聲,“沈公子,這就是你的反駁?”
“尹尋方早已成神,毋庸置疑。還是說——”裴景千轉向了沈聆之等人,雙眼明明被白縧束着,卻讓楊悠雁心裡一驚,“你仍想争辯見過尹尋方的魂魄,隻是信錯了人?”
除了李聽楓,所有知情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楊悠雁身上。
李聽楓如條件反射般看向沈聆之,但見衆人皆神色沉沉、滿臉震驚,也疑慮地看了眼楊悠雁,重新催動起了術法。
無濟于事。
不應該。就算有人動了手腳,也不太可能是楊悠雁。她一直想活着,有什麼理由傷害天音宗呢?
魂歸樓閣主似乎想到什麼,指向楊悠雁,“我想起來了!前日夜裡有人險些殺了我魂歸樓弟子,正是你動的手。你百般阻撓我魂歸樓内部事宜,到底有什麼居心?”
不過輕飄飄一轉,這矛頭就轉到了楊悠雁身上。
她的目光順着沈聆之和杜純,掃向魂歸樓閣主,涼涼地勾起唇,以一種旁觀的姿态靜默地看着。
終于拿刀宗說事了嗎?
也是可笑。她能夠辯回惡靈劍的事情,辯駁對自己的種種污蔑,唯獨沒辦法辯駁她的出身。
又一位懷山弟子道:“我們也記得那天。當時我們與一女子争執,揚刀門的尹雲晖卻忽然闖了出來,非要護那女子離開。她的衣服裝飾都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沒準就是妖!”
一提到刀宗,人們勢必想到妖族。
楊悠雁眼底一片冷寂,“你們,盜了刀宗的東西,還不允許刀宗阻攔?”
懷山弟子卻不管她,自袖中取出一卷軸,“六公子雖然走錯了路,但早已将刀宗的底細查清。”又轉向楊悠雁,“我問你,刀魂梧靈的事情,你知道還是不知道?”
楊悠雁眼睫狠狠一顫。
她擡起頭,無視了落在身上的古怪目光,緊攥着拳,認出那人是裴茂德身側的侍從之一。
不能回答。
回答知道,相當于為他們鋪路。
回答不知道,他們必定也準備了後手。
弟子料到她的沉默,冷哼着舉起卷軸,“此人疑點重重。在楚州地界打敗紅發魔物,斬去易柏的‘巨蜈’,她隻是五段弟子,怎麼做到這個地步?”
“是我幫的她。”李聽楓道,“對付紅發魔物和易柏的不止二人,齊心協力怎麼就不能取勝?”
“那斬殺八大魔使之一的枭夜呢?”
“我也在場。”于慕清道,“并沒看見什麼刀魂梧靈。”
“原來是有天音宗人在場。”懷山派弟子忽然陰陽怪氣道,“敢問于姑娘,當時除了天音宗弟子,還有八大宗門的哪一派嗎?”
于慕清知道這問題不簡單。
那件事鬧得不算小,但确實是天音宗弟子清理了現場。
她記得沈聆之也出現過,可惜沈明瀾與懷山派早已交好。若牽扯到藥谷,會不會正好中計?
她硬着頭皮道:“不曾。”
“是嗎。”那人揣回卷軸,輕輕一笑,“我聽聞死去的不止枭夜,還有當地的夫子宋溫如。你們沒有找來魂歸樓弟子收魂,就不怕惡鬼擾人嗎?”
楊悠雁猛然醒悟——
他們的目的同樣不僅僅是自己,而是讓天音宗承認與半妖勾結!
于慕清顯然也察覺到異樣,想要看向杜純,但她一轉頭,立馬會被懷山派察覺。她隻能強撐着神色繼續:“宋夫子死于枭夜之手,所以......”
“你撒謊。”懷山派弟子慢悠悠道,“于姑娘見過這麼多魔物,應該知道能讓人魂飛魄散的招式,以五段弟子的身份根本招架不住吧?那麼——”弟子神色一寒,“他到底是真的魂飛魄散了,還是你們蓄意為之?”
一旦承認是枭夜殺了宋溫如,就意味着前面楊悠雁撒了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