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原諒你也很簡單,你占了我的便宜總得也讓我占一下你的便宜吧?”
看她臉上罕見地流露出幾分疑惑的神色,顧子衿大發慈悲地,學着她的腔調将她說過的話還給她:
“親我一下,我就原諒你。”
她眼裡那點得意被林可卿看得分明。
她不禁在心裡搖搖頭:還以為我占便宜了呢,真不知道到底便宜了誰。
想歸想,她并沒有說出來,她近乎乖順地低下頭,湊到顧子衿的耳邊:“親哪裡?”
她周身那些尖刺在此刻都軟下來,随着她的動作,将自己的軟肋袒露在她的面前。
“你想親哪裡就親哪裡。”她頗為害羞,将臉扭了過去,嘴巴輕輕一撇。
兩人的身高差擺在這,林可卿彎下腰來,那抹滾燙的呼吸此刻又落在了自己的口鼻之間。
四目相對下,顧子衿顫抖的眼睫,緊緊抿着的脣暴露了所有。
林可卿靜靜地看着她,忽然又“噗嗤”一聲調笑道:“那你把眼睛閉起來。”
顧子衿聞聲忐忑,激動地閉上眼。
失去視覺後,其他四覺倒是靈敏了許多。她鬼使神差地想到,閉上眼親吻的時候,那份柔軟會不會更加綿綢。而那份愛而不自知的心意也會更加悠悠。
耳邊唯留柳樹葉沙沙的窸窣,鼻尖也隻嗅到寂靜的湖,觸覺仍未覺察到那綿軟的肌膚。
“林可卿?”
許久聽不到回應的顧子衿終于舍得睜開眼,這才發覺林可卿早已不見,唯留她一人原地盤桓,回味那個脣吻的溫暖。
手機響起通知提醒聲——
「顧警官,月黑風高的,為了免得别人誤會你跟我有什麼,我就先撤了。
我記得的,顧隊你是直女的嘛。」
·
清晨,林可卿頂着眼下兩抹濃重的烏青緩緩從床上爬起來。
她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恍若宿醉一般昏沉沉的頭痛。
她披頭散發地下床,走到洗手間後打開水龍頭,小心翼翼地沖洗着右邊半張臉。
林可卿盯着鏡中那張清冷卻略顯憔悴的面孔,眼中閃過一絲欣喜。
一切準備完畢,臨走時她拿起在書桌上的手機,目光卻落在手機後方的一隻嶄新的胡桃木相框。
不沾絲毫灰塵的玻璃框裡夾着一根柳樹枝,雖然好似經過千錘萬打一般遍體鱗傷,但是她用自己的這雙巧手恢複了它本來的樣貌。
她是一名法醫,處理起屍體來可謂是得心應手,畢竟植物的屍體也算屍體嘛。
林可卿不自覺地咬了咬脣,昨天不過是她欲擒故縱的緩兵之計罷了。
遲早有一天,她會咬上另一雙紅脣。
……
大抵是她太過耀眼,無法讓别人分開目光,于是隻要有她在,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向她行注目禮。
譚子豪一眼便看到林可卿臉上的端倪,驚呼道:
“林法醫,你這臉是怎麼了?怎麼一半兒黑一半兒白的?是粉沒擦勻啊還是隻擦了半張臉啊?”
“豪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哪兒有人擦粉隻擦半張臉啊?”瑤瑤接過話茬兒,視線聚集到她臉上的那一刻,她也大驚失色起來。
她看着那觸目驚心的四根指印,尖聲叫道:“林法醫,你這臉上怎麼還有傷痕呀?”
偶然經過技偵辦公室的顧子衿一聽到他們喊“林法醫”便停下了腳步,鬼鬼祟祟地竊聽着他們的對話。
臉一半兒黑一半兒白?傷痕?
傷痕是我打的,臉難不成是因為她被我打了沒洗臉?顧子衿暗自揣測着。
不對,大晚上的把我一個人丢那兒,怎麼可能還舍不得洗被我打過的臉?
“沒事。”林可卿欲蓋彌彰地打哈哈敷衍過去。
誰知瑤瑤總是能發現亮點,“林法醫,你黑眼圈好重哦,昨天出外勤弄到很晚嗎?”
“沒有啊。”譚子豪搶先否認,随後又問道,
“林法醫,昨天不是很早就回了嗎?你跟顧隊又幹什麼去了,黑眼圈這麼重。”
嗅到百合芬芳的瑤瑤不由得姨母笑,反駁道:“女人的事你管那麼多幹嘛?”
“不是啊,我隻是關心一下林法醫嘛。”
“林法醫還用不着你關心,你關心關心‘雞腸’吧。”瑤瑤邊說邊指了指後邊兒的杜程宇。
譚子豪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疑惑:“為什麼小宇是‘雞腸’?”
“‘小杜’雞腸呗。”
“昨天……”林可卿躊躇着尋找借口。
“昨天什麼都沒幹。”顧子衿突然鑽出來,“林法醫,你昨天不是走得很早嗎?”
林可卿見她言辭犀利,眼神銳利,便明白她是在怪罪自己不告而别。
另一層不為所知的意思便是:昨天那麼早就回去了,還這麼重黑眼圈,肯定又是去哪兒鬼混去了。
可她倒是沒忘了顧子衿偷聽這回事兒,“顧警官,你是在偷聽我們說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