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如潮水般湧向顧子衿。
她冷冽地一橫眉,八卦的視線便如同被利刃割斷,紛紛收回。
她心中有千言萬語想問個清楚,卻始終沒有機會。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閉上眼的三十秒裡,林可卿還是彎下腰拾起了那根樹枝。
雖然她聲張虛勢的時候口口聲聲地說它是破樹枝,但是還是口嫌體正直地将它收下了。畢竟這是顧子衿送給她的第一個禮物。
說起禮物,她又想起那枚脣囗勿。雖然隻是一個誤會,但是造就了一個美妙的意外接觸。
她不由得得意地笑,這一巴掌挨得不虧。
最純愛的時候,挨了她一巴掌也會笑,甚至洗臉都不洗被她打的那半張臉。
顧子衿瞥到她的偷笑,頓時火上頭腦——在我閉眼期待你吻我的三十秒裡,你是在因為我而歡喜,還是在千方百計地計劃怎麼離開這裡。
眼看兩人之間的氛圍愈發緊張,瑤瑤連忙轉移話題救場:“顧隊,昨天我跟小宇去了鳳南高中,調查到了校園霸淩的幕後主使。”
“人已經帶過來了,就在審訊室裡。”
·
審訊室的大門終于被推開,李冰玉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她的手裡拿着一個文件夾。
而她的身後緊跟着一個相對嬌小的身影。
她不禁分了一點視線給她們,打量起兩人來。
矮個的那個臉上浮着異樣的紅,緊緊地跟在高個的身後。
走在前頭的人一身裁剪得體的藏藍色西裝外套,内搭是同色系的煙霧藍襯衫,襯衫領子下還圈了工牌的藍色帶子。
林可卿抽出椅子後起身,又抽出了裡面的椅子才緩緩坐下。
目睹她的貼心的顧子衿也順其自然地坐下,這樣的事情經曆的多了,便會覺得理所當然。
林可卿抿嘴翻起文件夾來,垂眸注視着上面的内容。
“煩不煩啊,非要把我帶過來,真不知道我爸媽交稅養你們是幹嘛,還不如狗養的。”李冰玉沒好氣地怨怼道。
“我們是狗養的,你爸媽交稅養我們,那你是什麼呀?李~千~金~”
顧子衿吃不得一點虧,哪怕是口頭上的。她把最後三個字的尾調拖得特别長,就連李冰玉都聽出來了她是在罵自己狗。
她聞言雷霆震怒,“你們負責人呢?把你們負責人叫過來,我要投訴你!”
“我什麼時候罵你了?”
李冰玉指了指三腳架上的攝影機,“剛剛都錄下來了。”
顧子衿望了一眼她所指的方向,随後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還沒開呢。”随後打開錄像。
“你知道我爸媽是誰嗎?”她仍舊嚣張跋扈。
顧子衿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想問問你,你知道你的同班同學陳若楠死了嗎?”
李冰玉坐在陰暗逼仄的房間裡,眼前兩人審問着她,那刺眼的燈光直直地沖着她,嬌生慣養的她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委屈得眼角挂着眼淚。
從前可沒人敢這麼對自己,畢竟都是自己聯合他人欺負别人。
“死了?”李冰玉不懂得僞裝自己的情緒,在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神情中沒有流露出任何悲痛。
“所以你們是懷疑我殺了她?”
“是的,”林可卿從文件夾裡取出一沓照片,“這是死者身上的傷痕,除了缢吊時所造成的傷痕以外,還有一些舊傷。”
她指了指其中一張照片上觸目驚心的傷痕,“比如說死者月匈部的燙傷,傷口形狀基本符合煙頭燙傷。”
“為什麼懷疑我殺了她啊?不可能是我啊。”李冰玉看着照片上沒有溫度的身體,輕蔑地笑道。
聽到這個消息,奮筆疾書的林可卿停下筆尖,不約而同地對上顧子衿詫異的眼神。
“為什麼這麼說?”
她冷哼一聲,“阿sir啊,你們是不是港劇看多了啊?
你們有沒有想過,我這個身份地位想殺陳若楠,根本不用我自己動手啊。”說着說着,她就笑出了聲。
“更何況,她死了,我也很傷心啊。”李冰玉雖然嘴上這樣說着,但是神情卻是異常的詭異,本該出現某種表情的臉上異常平靜,就像是這件事情平淡如水一般。
“她死了,對我有什麼好處呢?再也沒有人幫我考試作弊了,也沒有人像她一樣被我驅使了。我真的很傷心啊,警官。”
說到“傷心”時她爆發出一個扭曲的笑容。
正當兩人不止該作出怎樣的反應,審訊室的門被敲響,顧子衿頭也不擡道:“請進。”
“顧隊,她的律師來了,要我們放人……”瑤瑤說話的聲音如同跌入海底的生靈,越來越沒有底氣。
聽到這話的李冰玉倒是開心了,紅唇咧開,綻出一個如釋重負般愉快的笑容,“我就說吧,人不是我殺的。”
話音剛落,一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中年男人便闖到了審訊室門口。
“案發的時候,李冰玉有不在場證明……”
緊随其後沖到審訊室門口的是譚子豪,他尴尬地撓了撓後腦勺,“對不起啊,顧隊,我沒攔住他……”
“這位是王律師,李冰玉的代理律師。”他癟着嘴不情不願地介紹道。
“這位警官,你若再對李小姐不客氣的話,我就要考慮一下是否保留對你提起訴訟的權利了。”姗姗來遲的律師第二句話便是警告。
黃毛丫頭好對付,可身經百戰的律師就沒那麼好對付了。于是她恰到好處地轉移話題,“王律師,請問你們的不在場證明是什麼?”
顧子衿依然不肯放過任何一絲機會,哪怕隻是為了讓李冰玉晚一秒邁出這道大門,她也要全力以赴。
“案發當時,李小姐正在和她的朋友聚會,恰好有人拍攝了視頻,同時也有證人願意出席作證。”
“很好,我早就料到你的這一步棋,我已經我把證人證據一并帶過來了。”
萬萬沒想到他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看來是再也攔不住李冰玉離開這裡。
……
“我……我是、她的證人。”一個孱弱的女孩兒緩緩站到衆人的跟前,她的臉頰上冒出饑渴了泛紅的青春痘,頭發淩亂地散在肩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