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低沉的聲線從賓館套房的客廳裡傳來,“什麼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都翻出來講?你是不是也喝多了……”
顧南卿轉頭一愣:“你怎麼在這兒……偷聽啊?!……”
“什麼叫偷聽啊?這是我訂的房間,你倒是舒服,我倆可是在外頭沙發上對付了一宿,”厲青川手插在口袋裡,踱步過來,停在了床的另一側按自己脖子,“隔得我……”
“你知道他一直都在這兒嗎?”他伸出手指着厲青川,擺頭回去問溫言禮。
“啊?你不知道嗎?”溫言禮稀松平常的語氣讓顧南卿心頭的鐘擺敲了最後一下,他被自己嗆了一口。
“我們三,原來不也老這樣嘛,”溫言禮看向厲青川,“既然你也進來了,有些話呢,我覺得還是我們三個兄弟都在場講得更清楚。”溫言禮的手臂環上了顧南卿的肩,“南卿呀,我覺得你就該來我的德勝洋行。”
“言禮,謝謝你,但我終歸還是想靠自己。”
厲青川歪頭看着這二人,繼續按着脖子,一聲不吭。
“欸,你先别急着拒絕我,”溫言禮拉開了上半身,“先把青川當不存在。你說,來我這兒怎麼不是靠你自己?你要是沒能力,那我也不會有這個想法啊。其二,這德勝洋行算是塊‘金字招牌’,定比郝仁平的‘小廟’更适合你,能有更廣闊的發揮空間;其三,我理解你因過往而不去青川那兒,但在上海的體面生活,開銷從來都不算小,你得替自己想明白;最後,也就是我、溫言禮,可從未負過你,你要是因為舊事也同我生分起來,那對我可就太不公平了。”
“你什麼意思?”厲青川的脖子更歪了,卻語帶笑意。
“就是這個意思,我們三人之間說話我自然是不客氣了的。現在我隻是在提供南卿更多的選擇,最終的選擇還是南卿自己的意願,我又不是在強迫他。是不是,南卿?”
“你讓他當着我倆的面怎麼選?”
厲青川話音沒落,顧南卿就盯着他回答道:“德勝洋行挺好。”見眼前人頭輕微地斜了斜,他轉頭看向言禮,“隻是,郝仁平這邊……我,我當然知道言禮你是為我好,但如果不将這件事情整理清楚,我想我也無法安心地思量未來的事情。”
“好啦,我怎會不了解你的個性,”溫言禮拍拍顧南卿的肩,把重心半靠在他身上,“你隻需要記得,你的好朋友不隻有厲青川,”他頓了頓,把上半身往下壓了壓,“還有我,溫言禮。”他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覆在了南卿的手背上,“我,一直都在這裡。”
“言禮……”顧南卿直直看着溫言禮,神色舒展,“若是有緣,我會考……”
“溫言禮,我看你也是喝多了,要不去沙發上躺會兒。”厲青川的手卻迎向門外。
“你多考慮考慮,我就先走了。”溫言禮撤了重心,仍摟着顧南卿,“有事兒就來找我。”走出去時,溫言禮拍了記厲青川的肩。他挑眉的含義讓厲青川捉摸不透。
顧南卿目送溫言禮離開,厲青川則一直盯着顧南卿。
“怎麼,想去德勝洋行了?”顧南卿聽見了這話,斂了眼神,轉身淡然道:
“不用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