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青川垂頭,朝後踉跄,手心敲過桌沿。
那天夜裡,自己見南卿跑進更濃的夜色裡便松了口氣,卻未料想這竟成最後一面。他那逐漸遠了的腳步聲在耳邊響起,與腦海裡他奔走的背影重疊、反複……
“那您告訴我,他在何處?我得找到他,當面向他道歉、賠罪,得補償——”
“闖下如此大禍,你還不好好自我反思,檢讨自己?已是自顧不暇,你又何來資格枉言補償别人?”
“是,我是應該反思,反思怎麼沒有能力懲治這幫惡人,将他們繩之以法,他們反倒用如此廉價的結局污蔑了正義之舉。”厲青川越要克制,嘴角就越是顫抖,“您也看着南卿長大,難道忍心見他如此?您說,要如何才算有資格呢?是不是我單憑自己的力量做成大事,這樣,就證明了我的志向與能力,證明我們沒有想錯、做錯、憧憬錯。”他伸出食指的手敲在自己心口,父親沒有回答,“那麼,我願擺脫厲家的光環,出去闖蕩。不過,您得答應我,成事之後——”
厲青川換了一口氣,換出小指伸在他父親眼前。
“——告知我南卿的下落。”
“若你不成呢?”
“說到做到!不會不成!”厲青川手臂一甩,斬釘截鐵地回答。
以他現在的身高,厲青川還需要仰視他的父親。可厲祯清楚地望見他兒子這視線裡的野心與堅決。厲祯盯着厲青川,後者的眼神沒有躲閃。
厲祯什麼話也沒說,轉身離開書房。
厲青川洩力,扶着書桌,大口喘着氣。
次日,天還未亮,用人便來敲厲青川的門:“少爺,老爺說,你的行李已經準備好了。”厲青川睡眼朦胧地爬起來開門,接過用人遞來的東西——一個包袱和一張紙。他揉着眼睛,仔細一看,發現是碼頭的招工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