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塘西嘟起嘴:“對,沒錯。所以我鄙視她,嘴上說着把主人當好姐妹,卻背着我們跟仇人勾搭在一起。”
“仇人,你是說趙曳嗎?”
秦熄搞不懂這條錦鯉的腦回路,哪裡是仇人啊,分明是恩人。
若不是趙曳,這些花魁早就露宿街頭了。
秦熄掐着煙袋,說話間手勢随着語調點來點去:“這麼說,陸雪緣确實是個虛僞的女人,所以你們的魔物坊,懂得香爐心法的,隻有她一人吧。”
沈塘西磕磕絆絆,“還……還有一個。”
“哦?是嗎。”秦熄淺淺勾唇,“那另一個是誰?”
陰恻恻的聲線吓得沈塘西後背發涼,以為秦熄要懲罰她,跪在地上拼命磕頭。
“城主,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聆町失蹤了,她殺了太子的禦前侍衛,畏罪潛逃了!”
羽童幹咳一聲,看着這位胸大無腦的鯉魚精,歎了口氣,無奈地扶額。
秦熄修長的食指上,黑扳指泛着幽暗的光,照在沈塘西蒼白的面頰。
她無力地癱倒,說:“夏聆町非常刁鑽刻薄,姐妹們都不太喜歡她,隻有雪緣拿她當朋友,她們長得很像,聲音也像,還同食同寝,更離譜的是,香爐是陸家獨門藝技,她都能将心法透露給一個外人。”
秦熄輕輕皺眉,托在鼻底的食指動了動,問:“夏聆町殺了太子的禦前侍衛,這事你看到了?”
沈塘西點頭如搗蒜:“是在一片海域,隻有我看到了。可是,我真的不知她為何這麼做,我最後一次在家裡見到聆町,她打扮得很好看,但是她從來沒有那樣穿過。明明是個花魁,卻穿的非常端莊,像是要見心上人……”
語畢,羽童在主子耳畔說了兩句,得到秦熄應許後,少年走過去半蹲下,并将裝着房契的木盒放在少女手裡。
沈塘西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已經是有編制的妖了。
“拿着它去仙京,羅文殿自會為你安排。還有最後兩件事,你去……”秦熄伸手一擺,命令她附耳過來,在女妖耳邊說了兩句話。
聞言,沈塘西狠狠一顫,仿佛腦子都被震碎了,她試探地問:“城,城主,那雪緣的那封血書……”
秦熄眼眸碎冰,聲線也恢複了低沉堅硬:“就當顧城甯把它吃了,滾吧。”
送走沈塘西以後,羽童回到主殿,忍不住詢問:“城主,陸小姐的血書究竟寫了什麼?”
秦熄說:“她想告訴顧城甯,本座應許了他們成親,讓他早作準備。”
“原來,陸小姐是在用顧将軍來試探您的态度。”羽童瞬間明白了,随即又問,“不過卑職記得,後面還有一排小字,那是什麼?”
秦熄回憶起那一抹清秀的血迹,一筆一劃都在請求顧城甯幫她找夏聆町,還有以後為尋春閣的姐妹找歸宿。
“是關于陸小姐那些姐妹?”羽童問,“城主,您會幫她嗎?”
如今陸雪緣落在秦熄手裡,他會将她收入麾下,賜予她官位,甚至為她改變賤籍。那是她作為下屬應得的,但也不是人人都配得上。
秦熄沒有回答。畢竟作為神官,在仙京那種勾心鬥角的地方生活了幾百年,從小就懂得明哲保身。一旦換籍的人多了,就會引起注意。
這個世界上悲慘的人太多太多,若見一個憐一個,還不得沒完沒了。
*
次日,沈塘西再次回到城主府。
秦熄接過她遞交的書信,看着一張張交易紅章從眼前掠過,落款草書隻有“陸雪緣”三個字。
突然有人急沖沖前來通禀。
“不好了城主!方才禦前侍衛的屍體又有異動,太子飲酒作樂的合歡宗被人砸了!”
整個過程被秦熄養的寵物遊隼看得一清二楚。
肇事者柳葉眼,蒼白瘦弱,胸口有一塊紅色胎記。
秦熄命人把遊隼抱到桌上,透過它粘稠的淚滴,看到了真實的鏡像,作為城主的他也愣了。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像的兩個人,簡直和陸雪緣一模一樣!
羽童道:“會不會傀儡術可以煉化一模一樣的自己,這一切都是陸小姐為了掩人耳目?”
秦熄眯眼,摩挲着下颌。
下凡這些年,他确實看過很多民間傳聞。
曾經有一個修煉傀儡術的魔修,走火入魔分裂出兩個人魂。
最後人魂分離出兩個肉身,連主體自己都不知道,還以為多了個孿生。
不僅如此,修煉傀儡術的人還非常嗜血殘暴,自我防禦意識很強,非常容易應激,尤其是遭遇危險的時候,跟中了邪似的。
秦熄有些淩亂了,但這樣的猜測如果成立,那能做到如此的魔修怎麼說也該是個耄耋老者。
如果不是陸雪緣,那夏聆町殺了太子的禦前侍衛,還企圖控制他弑主,目的何在,難不成一個花魁與堂堂蕭太子有仇?
秦熄轉動扳指,露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羽童,叫上顧城甯,我們去趟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