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隻有他們二人,秦熄斜睨着閉目養神的陸沉棠。
陸沉棠看着秦熄被邪種咬傷的創口,那裡隐隐的綠絲纏繞,說:“隻有一條花絲,隻能暫時緩解,傷你的人怨氣很重,還有邪種護身,想必是虞星連的人,是不是沖你來的?”
秦熄無言。
陸沉棠說:“秦熄,你有對不起過誰嗎?”
“……”
既然不願意說,就不問了。
陸沉棠道:“無論如何,你做好準備,虞星連能這麼快讓第四顆邪種出世,定是吸取了不少凡塵的怨氣,這就說明,凡間有他的人作祟,說不定,就在南湘城。”
秦熄當然知道,第四顆邪種隻是暫時被壓制,待他的主人法力再次突破,就會卷土重來。
看着抱着柴火的小九,秦熄對陸沉棠說:“照顧好他。”
說罷,起身要走。
陸沉棠道:“你去哪裡?”
秦熄:“去找香爐神君。”
“是陸姑娘嗎?”
“……”
“大龍女已經告訴你了。”陸沉棠說,“想獲得香爐神君的心法,就需要打開她的心。”
秦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晦暗的瞳孔毫無感情。
陸沉棠:“秦熄,實話實說,你還是童子嗎?”
秦熄一愣,片刻後笑了,“陸沉棠,你今兒是來找我茬的?”
“她如今隻是個單純的小女孩,于情愛一竅不通,哪經得起你的诓騙?”
“單純?小女孩?”秦熄冷笑,“你這個做哥哥的,還真看得起她。”
難怪陸雪緣說,她和陸沉棠一善一惡。陸沉棠心思純良,猶如一片淨土,而陸雪緣業障深重,滿肚子邪惡敗壞。
陸沉棠:“堂堂景王殿下,為了得到香爐神君的最高心法,接近一個凡人,等到她為你動心後,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換成是你,你怎麼感受?”
“自古以來,三界朝代更替,都是能者居之。”秦熄:“她沒有本事保護好自己的官位,怨不得别人。”
“一定要這樣嗎?”
“這是我下凡的目的。”
景王殿下曆劫,就是為了取代香爐神君的官位。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秦熄走過去,抱起弟弟懷裡的柴火,放到地上:“小九,手伸出來。”
一顆泛着黑紫色光圈的邪種落在少年手裡。
小九詫異:“大哥,這個是給我的?我可以修煉它嗎?”
“随你處置。”秦熄說,“聽沉棠的話,等我回來。”
小九拼命點頭:“會的,大哥。”
秦熄沒有回身,背對着他說:“沉棠,眼下魔尊不在陰山,正是小九翻身的機會,該怎麼做,你心裡清楚,記住你的身份,下次我回來,希望看到小九成為下一任魔尊。”
語畢,秦熄掠到蠱雕背上,指節上的扳指閃着幽暗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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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魔氣漂浮在空氣中,傍晚的南湘城披着紅裝,晚風撫過,熱烘烘的。
酒樓内,小二端上來一壺酒,對着木桌旁的鬥笠男人作揖,“客官,您慢用。”
黑紗垂在面前,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男人颔首,待人散去,随即從中衣裡掏出那封遺書。
上面寫着她的不辭而别,因為自己身份低微,是城主的拖累,選擇主動離開他。
字迹缱绻柔情,滿是對秦熄的不舍,宛如少女在望夫石上的血書,字字泣血。
陸雪緣能說出這種話,母豬都會上樹。看來他們的關系,讓一些人誤會了。
“兄弟,聽說了沒,朝陽宗換主人了,是一個修煉黑鴉的人,你猜猜是誰?”
秦熄飲了口酒,眉宇輕輕皺了。
“不會是城主吧?”
“不是。”
“那……顧将軍?”
“也不是。”
“難道是葉閣主!”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狠狠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說不出來你們絕對不相信,是太子妃!夏聆町!”
秦熄手中的玉觞一顫,唇邊濺了幾滴酒水。
“什麼?”另一個男子大吼,憤怒不已,“女人當宗主,秦城主不管嗎?古安國自古以來,都不曾出現女官,這要是傳出去,還不得讓人笑死!”
“你看這漫天的魔氣,都是夏聆町這個禍水搞的!據說她有個花魁姐妹,因修煉魔物,被城主斬殺,她如今上了位,難保不會步其後塵。”
“完了,南湘城全完了。”
男子摔碎的酒杯,“能伺候太子的女人,手段高明着呢。她做了宗主,以後我們還有活路嗎?
“不如想個辦法,做掉她。”男子說道,“阿狗,你在朝陽宗有熟人嗎?”
“媽的,老子草根一個,能認識……”
“誰”字還未出口,突然,門被撞開。
一個小學徒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趴跪在地上,“不好了不好了,驢蛋被夏宗主的人帶走了!”
方才叫罵的男子騰地站起來,“因為什麼?”
“因為,多号房那件事。”小學徒撓着頭,“之前在多号房裡欺負過太子妃的人,都被抓進了蠱毒坊,無一幸免。”
“人還活着嗎?”
“已經兩個時辰了……不,不知道。”
“……”
秦熄面容冷峻,緩緩放下玉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