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他的腕子,在膝上試探。
很遺憾,少年的脈搏停止了。
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有人在暗處埋伏,且早就知道他們會在此相聚。
而少年知道陸氏香爐被下毒的真相,正要告訴她結果,就被暗殺了。
陸雪緣頓時頭皮發麻,不止是人在暗處她再明,還有方才少年說的那句話。
此去京城,千萬不要走那條路。
東北方向的路,分明是最順的一條路。
陸雪緣垂眸,少年的兩個黑色指甲引起了她的注意,看着少年失明的雙眼,被毀的容顔,她感覺有點眼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
從牢獄中出來,陸雪緣端起香爐,随即從袖口掏出一顆黑丹,正是邪種。
她蓄力施法,手勢交疊,眼眸中浮動着盈盈的水霧。
霎那間,黝黑的邪種逐漸釋放出深紫色的幽光,出現一根根蜿蜒的裂縫,緊緊纏繞在一起。
最終發出聚變,形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伴着魔息蠢蠢欲動,片刻後收起尖銳的獠牙,緩緩張開,幻化成純潔詭異的黑蓮花。
意識到用力過猛,陸雪緣意念壓住了口訣,手勢收放自如。
她修煉黑蓮邪種有一陣子了。
龍涎術隻是輔助作用,再加上這方面她了解甚少,僅僅知道龍涎術是分等級的。
初期隻是催人苟合,後期能做到綁定一個人的心魂和身體,讓這個人身心愛上另一個人。
雖然蕭鹜曾說會教她,但對于男人的話,陸雪緣一向是聽一半信一半。
有那功夫等着蕭鹜傳教授業,還不如自己去藏書閣修煉,自給自足。
目前她可以熟練操控傀儡術。
并以高階魔獸的黑鴉作為傀儡,威力大增,突破玄魔期指日可待。
至于巫蠱術,隻能用草人做餌,更是淺薄。
想到傳奇話本裡,那些入駐魔域的凡人修士,皆是精通至少三類邪術。
看來魔修這條路,真不是一般修士能走的。
背後熟悉的腳步聲在向她靠近,少女頓時收起了邪種。
一隻香爐拖在掌心。
陸雪緣回眸一笑,淡淡道:“秦熄。”
男人牽起少女的手,穿過後花園,将她引到假山的岩石後面。
“帶我到這裡做什麼?”
她看向他握住的手腕,鮮紅的圓環又在發燙,從輕微的熱,到強烈的灼燒感,令她心思焦躁不安。
秦熄施法變出一支花燈,花燈在靈流的加持下越來越大,成為一條遊船。
暗淡的夜湖邊瞬間亮起來,水面波光粼粼,甚是好看。
秦熄說:“所有人都以為我娶了葉岚,如今她人走了,你穿上她的衣服,跟着我去放燈。”
*
二人跳上遊船,在點燃火焰過後,船身猶如巨大的孔明燈,冉冉升起。
陸雪緣垂眸,看着逐漸縮小的凡人修士,如一群蝼蟻般微不足道。
“秦熄,我們要走了嗎?”
城主府喜時沒過,城主就這樣抛下衆人,帶着她坐上花燈,完全不是秦熄的作風。
男人側眸望向少女。
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握緊她的手。
“雪緣,我知道我做過的事情讓你無法原諒,但是從即日起,我會陪着你,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幫你實現。”
陸雪緣猛地擡頭,随即抽回手。
她不明白秦熄為何會說這些話,哪怕她内心多麼希望,這是真心話。
半響,她看着漫天星辰,低頭往燈船下看。
燈船的速度很快,不到半個時辰,就跨越了兩座城,這樣能夠俯瞰整個古安國。
突然,陸雪緣腦子裡一閃而過盲眼少年的話。
……此去京城,千萬不要走那條路,不然你們會很慘。
“秦熄,”陸雪緣問,“這是什麼方向?”
燈船在向東北方向停靠,她仰頭一望,似乎印證了這個猜測。
男人沒有應她,盯着遠處的煙火,若有所思的樣子。
陸雪緣仰頭凝望着秦熄,滾燙的邪種灼燒着前胸微微刺痛。
蕭鹜已經到京城了吧?
他讓她裡應外合,與魔宗師合作,日後東窗事發,她能得到多少?
陸雪緣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就像黑夜中的瞎子,拼命地想将東西握在手裡,卻發現什麼都看不見。
朦胧的月色灑在臉上。
陸雪緣心裡暗暗較勁,似乎能意料到,前方必定兇險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