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陸小姐，這就是事實。”淚繁說，“而且她被燒死了以後，魂魄還在害人。就是在西湖邊上，已經有無數人因此喪命了。”

陸雪緣想起與九嬰的鬥争，又想起曲琉音曾收集過許多有關鲛人的書籍，她伸出手，露出那顆明亮的鲛珠，問：“這是那日我在琉音身體裡發現的，淚繁，那些鲛珠和彩鱗是怎麼回事？”

淚繁說：“是曲琉音從湖神那裡偷來的。”

陸雪緣心想，仙京根本不存在什麼湖神，隻有水神，想必是湖妖吧。

“陸小姐，有件事，我本不想告訴你的……”淚繁從包裹中翻出一個東西，遞到她手裡。

竟然是一隻香爐，打開爐蓋，詭異又熟悉的味道溢出，令她手指一頓。

“這……”

“熟悉嗎？”淚繁說，“香爐是琉音被執行火刑那日，我從她的包裹裡找到的，這毒，與當年陸家香爐裡的毒是一模一樣的，小姐，是琉音出賣了陸家！”

陸雪緣看着毒氣肆溢的香爐，說：“我怎麼能确定，它就一定是琉音做的，說不定叛徒行了惡，栽贓給她。”

淚繁不解：“可是她将毒物帶在身邊這麼久，都安然無恙，怎麼說得通呢？”

陸雪緣欲言又止，這時，一碗海鮮粥端到面前。

老道士笑着走近，道：“陸小姐，您餓了吧，來，吃點東西。”

窗外飛雪，她看着老道士佝偻的背，雙手端着托盤，不禁心裡一熱。

如今的水疫越發嚴重，水源和食物都是奢侈品，老道士竟然還願意分出來給她，屬實難得。

端起碗筷，看着海鮮粥裡滿滿的魚肉絲絲的熱氣，少女不由得想起小時候被賣進尋春閣的場景，有一段時間，日子過得豬狗不如，那會兒願意給她溫暖的，也隻有夏聆町了。

陸雪緣若有所思地盯着半碗海鮮粥，道：“淚繁，這海鮮粥裡的魚骨是剃幹淨的嗎？”

淚繁一怔，随即說：“當然是。”

陸雪緣簡單點點頭，吃飽喝足就回到客棧。

秦熄不在屋裡，她也沒當回事，沐浴過後，正要入睡時。

忽然，身體燥熱難忍！

從榻上彈坐而起，一把扯開亵衣的前襟，隻覺天旋地轉，她雙頰通紅，劇烈地喘息聲似乎能穿透牆壁。

陸雪緣心道：怎麼會這樣，我中毒了？

究竟是何時中毒的？

難道是白天和九嬰戰鬥的時候被偷襲了，或者是……

想起方才那碗詭異的海鮮粥，陸雪緣按壓着腦袋，坐卧不安。

咚的一聲，門開了。

男人走進來，看到滾落在地的少女，他放下熱騰騰的飯食，緊接着抱起陸雪緣，問：“你怎麼了？”

少女單薄地宛如一片落葉，仿佛風一吹，就能被刮走。

“秦熄……”陸雪緣斷斷續續道，“我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秦熄胸前起起伏伏，神色卻沒什麼變化，他伸手要去扯開她的衣服，卻被陸雪緣阻止，“不要，離我遠點。”

“怎麼了？”

“我中毒了，是龍涎香。”陸雪緣顫聲道，“你離得越近，我會更難受。”

龍涎香導緻身體燥熱，但是秦熄抱着她反而越來越痛苦。

陸雪緣捏着脖子，狠狠咳嗽。竟咳出一塊東西，落到手中。

此物被血水浸泡，根本看不出顔色，然而形狀像極了魚骨。

秦熄一頓：“骨刺？”

陸雪緣不知道什麼是骨刺，但聞着骨刺散發的龍涎香氣，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自言自語道：“骨刺……龍涎香……”突然眼前一亮，“我明白了，快！帶我去找九嬰！”

秦熄無言地抱起她，一路抱着。

再次來到昨日與九嬰激戰的湖底。

陸雪緣咬着後槽牙，忍着難耐，說：“你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要在這裡會會他。”

秦熄面無表情地放下她，也沒有問一句，你一個人行不行，就隐匿了。

看着男人逐漸隐去的背影，少女摸着腕中發燙的圓環。

他為何這麼冷靜？難道他知道了什麼嗎？

陸雪緣果然還是受不了秦熄的冷漠，她頓了許久，直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才将注意力拉了回來。

她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龍涎香爐，将黑蓮邪種放進爐口，與爐内的熏球融合，随即閉上眼睛。

當她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塊棺材裡，她仰面朝上，側眸一看，旁邊竟然是一具鲛人屍體！！

鲛人屍體上堆滿了鲛珠，然而卻不是凡人的屍體，是一條半人半魚的怪物。

陸雪緣指尖施法，轉瞬間鲛珠顆顆爆裂，純白細碎的齑粉瞬間釋放出五彩斑斓的光。

忽然嘭的一聲巨響。

棺材出現裂縫，随之炸開。

有人來了？！

陸雪緣握着龍涎香爐，法力在掌心運作。

而與她對抗的力量，就在面前不遠處，有一個人。這人似乎是來阻止她查看鲛人屍體的。

“是你？”陸雪緣眼球中血絲蔓延，四目相對之間，對方用陌生的眼神望着她，沒有說話。

雖然多年未見，但這張臉，的的确确是曲琉音。

半響，對面之人動了動，她沒有女人的神韻，但喉嚨中卻是發出女子的聲音：“你沒有中龍涎術？”

“有的。”陸雪緣笑了笑，說，“隻不過，這世間的邪術，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

下一刻，一朵紫黑色蓮花驟然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