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嬰再次謝恩。
“你呢?”魔宗師問養女,“這張臉,你用着如何?”
女子磕頭:“義父的旨意,茯苓不敢不從。”
魔宗師沒再理她,轉頭對九嬰說:“你們成親多年,還是有些感情的,既然你喜歡水神的臉,那我就給她換了一張。”
陸雪緣驚呆了。
原來九嬰早就是有婦之夫了,還去引誘阿鲛。
可憐的阿鲛到死都不知道,她隻是九嬰美人計下的犧牲品,付出了所有,連個正經名分都撈不到。
至于魔宗師的養女,陸雪緣看不出九嬰對她多麼情深義重,娶她無非是為了鞏固自己在主子那裡的位置。他貪戀阿鲛的絕美容顔,就讓自己妻子換成跟阿鲛一模一樣的臉,供他歡愉淫樂。
九顆頭的怪物,天生身形多樣,精通變幻之術。可即便僞裝的再像,也無法逃過陸雪緣的眼睛。
剛剛還在湖邊深情款款地與阿鲛分别,轉頭就給妻子換臉,這種事也就隻有九嬰做得出來。
真不要臉。
“茯苓,你先出去。”魔宗師道,“為父有話對九嬰說。”
養女走後,九嬰說:“宗師,水神的事已經過去了,接下來你還要做什麼?”
魔宗師道:“像之前一樣,切掉白鳳凰兩片血肉做藥引子,本座準備閉關一陣子。”
九嬰道:“可是白鳳凰即将臨盆,有沒有法力支撐,失血過多會有生命危險。”
“看夠沒?”
房檐之上的少女手抖,看着男人黑披風上大大的“虞”字,仿佛虞宗師背後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一股陰森感覺從頭發絲滲到腳趾。
魔宗師轉過身:“你看夠了沒有?”
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她的行蹤敗露了。
陸雪緣意念成訣,蝴.蝶.刀唰唰兩聲盤旋在五指間。
九嬰得到主人指令,搖身一變,恢複了原身,渾身迸發出九條巨浪。
刹那間,屋頂搖晃,琉璃瓦嘩啦盡碎。
事發突然,陸雪緣底盤不穩,身體重重地摔了下來。
這間閨閣裝潢精緻,紅木的櫥櫃,妝台上的古玩和螺子黛都是凡間一等一的奢侈物。
她看着魔宗師,挑釁地扯出笑臉,心裡卻是怕極了。
陸雪緣做魔修多年,也隻是對付一些野生妖和邪祟,如今孤立無援,即便以香爐心法操控邪種傍身,也無法化解面對強敵的恐懼。
陸雪緣道:“宗師以為穿上黃袍,換了廟中神像,就可以坐擁天下了嗎?”
魔宗師的蛟龍本體還摻雜着幾片虛影,上身負手而立,不怒自威:“你逃不出本座的手掌心。九嬰,将她帶下去,交給葉蒲衣審問!定要問出景王的下落。”
下肢開始偏移方向,她餘光掃過門縫之處。緊接着,意念成訣,香爐生煙。爐口飛出許多黑鴉,一邊瘋狂拍打翅膀,一邊啊啊叫。
轟隆隆簇擁報團,形成黑壓壓的一層結界,橫在中間護主。
然而,魔宗師仿佛早就猜到她的心思。
幾道烏光飛射而過,伴随着凄厲的慘叫,黑羽簌簌掉落,黑鴉被亂刀砍死。
陸雪緣正要破門,見狀,魔宗師單手一旋。陡然間,身後一陣強悍的黑風旋了過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
陸雪緣應聲跌了一跤,撲到一雙土灰色的長靴邊。
她仰頭,看着那張令她不寒而栗的面孔,瞬間腿軟了。
前段時間和秦熄在一起,他每晚都會為她輸送靈力療傷,如今身上的鞭傷早已痊愈,但見到此人後,那晚的恐懼感驟然襲來。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了陰冷潮濕的水牢。
弑魔鞭抽過來,聲音逐漸消失。
連皮帶肉剝離的痛苦猶如鐵索,死死地将她栓住,糾纏在身上,無路可逃。
“想不到吧,老朋友,又見面了。”
葉蒲衣走進閨閣,門扉扣上:“趙曳那個沒有鬼用的東西,多次被你玩弄于鼓掌,不配為魔宗師做事。”
陸雪緣說:“你取代了趙曳?”
葉蒲衣笑了笑,走到黃袍在身的男人面前,拱手遞上一隻沉甸甸的萬花筒:“宗師,屬下來遲了。”
在陸雪緣的注視下,九嬰為魔宗師披上鬥篷,自下而上地看着宗師,陸雪緣心裡發毛。
趁着分心之時,她蓦然感覺被一股強悍的吸力制住,身體瞬間直立,下一刻渾身癱軟,趴跪在地。
喉嚨散出腥甜的味道,陸雪緣垂下腦袋,視野中斑斑點點的紅。
恍惚摸了摸嘴角,血紅一片。
她的法力,就這樣被收走了。
魔宗師對葉蒲衣道:“她,交給你了。”
陸雪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