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這段時間陸雪緣經曆了什麼,但卻知道,她付出了很多代價才換來的自由。
陸雪緣和九嬰進行了幾個回合,勝負難分,但是她已經無法全神貫注。
這牛頭馬的實力與她想象中的大相徑庭,顯然,九嬰選了一隻草包妖獸跟她比賽。
兩獸相撞之間,陸雪緣問:“為何幫我?”
“蕭鹜給過錢的。”九嬰說,“你這隻狼夠嬌氣,不是主人喂食,一概不吃。”
九嬰在虞星連麾下還是很有威望的,為他發瘋打氣的人不少。
紛紛叫嚣着,要他将該女子斬于馬下。
二人拉開距離,新的一輪開始了。
就在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想看看比賽成果那一刻,少女裙擺下掉出一顆霹靂彈,刹那間引爆了花燈内的燭火。
天空出現一陣巨響,整個鬥獸場籠罩在氤氲的迷霧中,雷電劈下,碧瓦飛甍的樓閣轟然倒塌。
一朵朵花燈爆炸,火焰燃起,哀嚎聲被火海包圍,震響了天邊的烏雲。
下一瞬間,陸雪緣感覺手臂被什麼東西栓住,跟胯-下的巨狼一同往一個方向拖拽。
仔細一看,原來是九嬰的一顆頭。
“乖,寶貝。”她摸頭安撫巨狼,“不要出聲。”
九嬰收回那顆頭,“你不是想走嗎?這麼好的機會,别怪我不幫你。”
迷霧中看到了一片白亮的光圈。
陸雪緣眸光幽深,她抱緊巨狼的脖子,一路狂奔,向那片光沖刺。
她什麼都看不清,我不想回頭看看虞星連的反應,隻知道往前沖。
背後的聲音越來越遠,最後聽不見了。
踏出宮門,越過層層樹林,終于将一切都甩在身後,卻發現前方沒路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斷橋。
腳下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巨狼甩甩尾巴,向橋對面越去。正好落在橋邊,發出嗷嗷的嚎叫。
夜色闌珊,荒無人煙的樹林,黑暗的恐懼感腐蝕着她的心髒。
這橋上還有腳印,顯然是剛斷不久的。想必方才有人路過,結果随着橋被炸斷,掉下懸崖了。
陸雪緣蹲在崖邊,想一探究竟,就在這時,她的雙瞳有了反應。
腦子裡一陣劇痛襲來,她一眨眼,瞳孔中蓦然射出一道烏光。
另一半橋身裂開了。緊跟着,巨狼也随之墜落!
“不要!”看着消失的巨狼,陸雪緣瞳孔瞬間散了。
耳畔回蕩着鬼魅般的恐吓:“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你逃不掉的,本座會一直跟着你!”
“……”
陸雪緣身子不能動了,仿佛有個無形的黑手攥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崖邊,強迫她直面對深淵的恐懼!
陸雪緣已經沒有平安符護體了,昨夜與龍川拜别後,她求龍川将那平安符還給白鳳凰。
這個東西還是物歸原主最好。
白鳳凰希望平安符可以護她周全,陸雪緣也希望平安符可以保白鳳凰平安。
忽然,他的聲音再次響起。
“看到這懸崖了嗎?怕不怕?”
“你在等誰,蕭鹜嗎?”
“告訴你,蕭鹜就是這樣,嘭!掉下去了。”
“他死了!”
“……”
身上似乎又有什麼東西,準備破“土”而出。
陸雪緣一把掐住肩膀上的皮肉,将那朵即将綻放的苦毒花骨朵碾碎。
虞星連又控制了她的思想。
準确說,虞星連的思想影響了她。
但是這次,她絕不允許自己再陷入虛鏡。
陸雪緣抓着頭發,扯着沙啞的嗓子,在荒郊野嶺中大喊:“别過來,滾開!”
當那顆霹靂彈爆炸的時候,她就知道蕭鹜已經在宮外等候她了,現在她已經離開皇宮,卻不見他的蹤影。
過了一會兒,嗆人的煙霧還未消散,一陣嬰兒般的啼哭聲響徹雲霄。
灰蒙蒙的視野中,一隻模樣像雕,頭頂長角的的魔獸從天而降。
它仿佛在狩獵,似鳥非鳥,扇着巨翅,層層的羽毛過度到鱗片。
一個人影從蠱雕背上下來。
陸雪緣艱難地擡起頭,已經滿身滿臉的焦炭。
一個見過深淵的人,會愛上那個把她從深淵中拉出來的人。
即便他沒有陪她走多久,但是确确實實救了她。
陸雪緣深吸一口氣,直到那個高大冷峻的身影越來越近,愈發清晰……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什麼叫一眼萬年。
“秦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