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師決定處決景王一派,不過,九殿下及其黨羽跑了,宗師那邊怎麼說,要追嗎?”
“不急,到處都是宗師的勢力,景王落難,九殿下定是寸步難行,能逃到哪去?”
“說的也是,喂,車裡那個白衣女子,你看到了吧,聽說已經被宗師那為魔妃了,真是三界奇聞,跟完景王殿下跟宗師,這女人真夠賤!”
“哈哈,那景王再是天潢貴胄又如何?還不是敗給宗師,如今哪個識時務的不跟随,龍鼎的氣數都盡了,以後三界是大宗師的天下了!”
陸雪緣掀開窗簾,聽到馭車的魔使在竊竊私語。
這時,她正與一群女奴被送上馬車,上面還有幾個女人,貌似都是獻給虞宗師的女人,她們一個個被打扮好,準備送到宴席。
陸雪緣一斜眼,看到旁邊的女子戴着靈芝耳墜,側臉和眼睛跟自己有幾分神似。她來了興緻,便問女子:“這位姐姐,你也是魔宗師的女人?”
女子淡淡地看她,沉默了好久,直到陸雪緣識趣地轉過頭,才道:“我是侍奉宗師的老人了,做了他的女人,無人能活着超過三個月。”
陸雪緣看着她,似乎對這回答并不意外。
陸雪緣:“那你侍奉了多久?”
“十個月。”
“啊?”
女子道:“我叫蕭洛崖,你呢?”
“洛崖,洛崖麼?”她哦了一聲,沖她笑了笑,“陸雪緣。”
“雪緣,我記住了。”女子說,“希望你是幸運的。”
臨到目的地時,她們的眼睛被蒙住,被魔使押解着前往不同的方向。
随着砭骨的邪風呼呼貫入,一片漆黑之下,陸雪緣仿佛察覺到身後有一股詭谲的魔息在慢慢靠近。
她本能施法,彙聚象征着同樣邪惡的烏光與之對接過招,碰撞之間炸出熾熱的妖焰。
臉上的遮擋的黑布緩緩脫落,轉身竟看到的是偶利。
陸雪緣的面容瞬間冷下來,一雙柳葉眸子淬滿了銳氣,她控制好力道,趁着偶利眼珠子一凸的間隙,蓄力一拳,精準地砸在偶利的臉上!
咕噜咕噜——
木頭做的眼珠滾了出來,偶利臉上樹皮支撐的面具開始出現裂紋,猶如脫皮似的全部掉落,就這樣掉了一大半。
陸雪緣被眼前的事實驚呆了。
因為偶利面具下的真實面孔,竟然是……
“羽童,怎麼是你?!”
怎會如此?羽童是叛徒?
不可能!他自幼跟随秦熄,對他的主子赤膽忠心,絕不是賣主求榮之輩。
可是,為什麼他們長着一模一樣的臉?
她心覺有詐,蓦然沖上去,認真檢查木偶身上的細節,而這具木頭身子卻一動不動,她稍作擺弄,就嘩啦啦地散了架。
四肢關節處與軀幹分離。
本就是無生命的東西,沒有主人的操控,自然不會給予任何回應。
半響,陸雪緣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
這張臉是用木頭仿制而成的,一個人的靈魂是認得身體的,但若是肉身腐壞,法力高強的魔人便可以通過死者生前的模樣僞造肉身,吸引靈魂附着在假體之上。
而假體若是木偶,沒有血肉,那靈魂隻能提供些許記憶。
羽童追随景王下凡為官,從他做城主開始就寸步不離,對于玄龍衛的一切陣法細節了如指掌。
所以當初羽童假扮秦熄,助冥王殿下複活,虞星連将其擒拿,制成人偶,利用羽童的記憶,輕而易舉破解了玄龍衛的陣法。
正因握住可對手的命門,景王的勢力才會失敗……
這個推測令陸雪緣忐忑不安,若事實真是如此,那麼虞星連猖獗至此,那日後誰來推翻魔界大宗師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笨嘛。”
一陣陰毒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陸雪緣心提到嗓子眼,即使沒回頭,也知其人是誰,她道:“你殺了羽童。”
虞星連道:“沒錯。”
“屬下愚鈍,”陸雪緣說,“三界美人佳麗無數,不知虞宗師為何要納我為妃?莫非,宗師就是想搶景王的東西?”
“你這容貌,活像一位故人。”
虞星連沒有多言,一擡手,示意魔侍女為陸雪緣換裝,随即離開了。
片刻後,陸雪緣看着鏡中的自己,喃喃道:“這是……靈芝族的衣服。”突然,她瞳孔一顫,猛地回頭,“誰?!”
隻見一位魔侍女跪在地上,雙手将耳墜奉上,“魔妃娘娘,奴婢伺候您蓖頭吧。”
陸雪緣嗤笑道:“霁安殿下行此大禮,在下無福消受!”
魔侍女臉色一變,恢複了原樣。
“你進來怎麼沒聲,吓得我還以為……罷了。”陸雪緣忍着焦灼,“秦熄的事情你都聽說了吧。”
“我就是因為這事來找你。”
“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你可有建議?”
蕭鹜道:“我在虞星連身邊潛伏多年,但是他将自己的舊事隐藏的很好,直到方才我看到這間屋子的陳設,似乎發覺了其中關竅。”
陸雪緣也有同感,“不錯,這間房裡挂滿了菌菇制成的香囊,壁畫上滿是菌子菇群,就連酒壇裡也泡着蘑菇。”
蕭鹜搖了搖頭:“我猜這不是蘑菇,是肉靈芝。”
“什麼?”陸雪緣驚道,“肉靈芝乃是上古靈芝神族的至寶,可這些蘑菇色彩斑斓花紋詭谲,怎麼看也不像靈芝啊。”
“靈芝接觸到魔息,就會變成毒蘑菇,且毒蘑菇有緻幻作用,凡接觸過的人,都會被它制造的幻象所迷惑。”蕭鹜道,“如果我猜得沒錯,虞星連和龍鼎之間的恩怨就源于靈芝族。有件事你肯定想不到,虞星連私藏星盤的密室中,解開鐵鎖咒語的梵文,破譯出來是兩個字,靈芝。”
“那日在第三層機關區,你說要潛入虞星連的密室偷其星盤,因那星盤中的花咒與邪種出世有關。”
“我得了咒語,趁其不備,偷潛入過密室一次。”
“可有得着?”
突然,魂識中的烏光有了感應。
陸雪緣眼裡閃過一絲警惕,低聲對蕭鹜說:“宗師來了,快躲起來!”
黑袍的流蘇從少女肩膀掃過,癢癢的。
“在跟誰說話。”
入目是那串晦暗的佛珠。
虞星連自身旁掠過,緊盯着她的臉。
“沒什麼。”
“當本座的人,這麼委屈?”虞星連一伸手,憑空握住一根缰繩,下一瞬,封閉的屋子裡傳出一陣狼嚎鬼叫。
陸雪緣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狼!
“寶貝!”
她蹲下撫摸它。
它“嗚”了一聲,拼命往少女懷裡鑽。
聞到它身上香香的味道,想必方才已經沐浴過了。
“宗師多慮了。”陸雪緣說,“景王大勢已去,我何苦吊死在一棵樹上。”
“是嗎?”虞星連撚起她肩上的發絲,隻覺少女身體緊繃,他笑而不語,“十五日後的宴會上,本座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
陸雪緣終于敢直視他的眼睛,目光對接之間卻有些心虛,她深吸一口氣緩解堵塞的心髒,淡淡地說:“不知宗師禮從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