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較量之下,二人沉默了良久,最終虞星連先開了口:“你還不滿意,秦熄,從小到大你擁有的東西夠多了,這次就算你讓我,如何?”
“直接說吧。”秦熄開口,“你還想要什麼?”
虞星連一愣,看着秦熄,欲言又止。
“秦熄,你不要太嚣張,你是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如果你會殺我,你早就動手了。”秦熄,“既然你不殺我,就說明你殺不了我。三界雖已瓦解,卻沒崩盤,殘存的仙門神裔仍然心向龍族,縱使你法力高強,這樣的勝利不過是煊赫一時。”
話已至此,已經算撕破臉了。
肩上的嗜血蝙蝠開始嘩嘩滴血,虞星連眸中露出寒芒,邪惡的笑聲令人後背發涼,“什麼都瞞不住你。”
随即,他直截了當:“我要雪緣。”
此話一出,秦熄神情一凜,鷹隼般的眼眸中迸出幾道淩厲的銳氣。
虞星連戲谑地說,“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緣何要抓着不放。比起你,我更适合做她男人。”
一陣“嘎吱嘎吱”的聲音響起。
秦熄的兩隻拳頭握緊鐵索,擰出幾片鐵鏽,他面無表情、逐字逐句地說:“不可能,她是我的,你敢碰一下試試。”
虞星連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你隻要看看這個條件合不合适。而且你不要忘了,雪緣的前世是誰,她隻有留在魔域才是最安全的,才是對你我都有利的。”
秦熄猛地攥住虞星連的衣領,手中的鎖鍊嘩啦嘩啦地響,他狠狠瞪着虞星連,語氣中滿是警告:“虞星連,你少廢話,雪緣在哪裡?”
這時,虞星連竟面露難色。
秦熄:“我要見她。”
“現在?”虞星連,“恐怕不方便。”
“你什麼意思。”
虞星連從秦熄的扯拽中掙脫出來,他站直了脊梁,将嗜血蝙蝠把玩在掌心。
“秦熄,陸雪緣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了解吧。你可别忘了,在她眼裡,你是害死她哥哥的仇人,可即使是這樣,她都願意陪在你身邊,為的是什麼呢?”
“陸沉棠是陸雪緣最親的人,你覺得她認定了你殺了陸沉棠,她還會愛你嗎?不過是貪圖你能帶給她的榮華富貴。”
“與你無關。”秦熄道:“那也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情。”
“也罷,你對情緒的感知力差到極點,我懶得和你辯解。可惜了,你是真的不了解女人。”虞星連掏出一張留音符,“不信你聽。”
留音符中的圖文閃爍着紫黑色的光,緊接着,傳出少女的聲音:他本就該是我的,就算他飛升上神,成了天帝,也要三叩九拜給我封賞!
秦熄微微蹙眉,睫毛微翻,下颌線繃得略緊。
“陸雪緣的聲音,你不會不認識吧。”虞星連不由得鼓起掌來,施法收了留音符,語氣滿是譏諷。
這符還是他命人藏在陸雪緣床底下的,如今派上用場了。
秦熄頓時額頭青筋暴起,斑駁的血絲爬滿眼球,“你将這符開給我聽,有何目的?難道就是用這種離間計,讓我和雪緣互相猜疑?”
“并非我刻意為之,就算沒有我,一些事實也改變不了。我是你的表叔,你曾經對我……也挺不錯的。作為親戚,表叔不想讓你受騙。”
“更何況……”虞星連一臉深藏不露的神情,語氣輕松又帶着幾分嘲弄的狡黠。
虞星連玩味地用食指拂過勾起的唇角,“陸雪緣曾在風塵中讨生活,最懂得曲意逢迎,她當初是怎麼讨好你的,也會以同樣的方式讨好我。她在你床上什麼樣,在我床上也是如此,甚至比跟你在一起更騷……”
聽着這近乎病态的挑釁,秦熄的呼吸聲逐漸加重,終于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夠了。”
看到秦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着,猶如被觸碰逆鱗,虞星連得意地笑了。
“怎麼這就忍不了了,是不是很生氣,很憤怒?”虞星連笑道,“你一向是最冷靜自持的那個,小時候我被慕舟欺負,他将我裝進酒缸裡往山下扔,你都能知情不報,像你這般冷血的人,我真不知道,世上還有誰能撥動你的心。”
“閉嘴,不要說了。”秦熄的聲音隐忍着顫抖,他并未感覺到心痛,那裡本來就是空的,隻不過現在更空了,空到他害怕。
虞星連掏出幾張符,用力一甩,甩到秦熄面前。
“我這裡還有許多留音符,你要不要聽聽,那個對你朝思暮想的陸雪緣,她在那些招式上,可精進了許多。”
“不過你放心好了,我會時刻謹記,她是你女人,不是我女人,所以我不會疼惜她,隻有讓她痛苦哭喊,流血流淚,我才能幻想你跪在我面前搖尾乞憐瑟瑟發抖的樣子!”
忽然,秦熄猛地一把抓起一堆符,在手裡攥成團,全部揉成碎片。
虞星連一臉不在乎,好整以暇地點點頭,雙手無辜地一攤:“撕吧,我還有。”
秦熄咬牙切齒,惡狠狠道:“虞星連!原以為你隻是血統腌臜,沒想到行徑亦是如此,你欺辱雪緣,還留着這種污穢之物,簡直禽獸不如!”
虞星連不以為意,哈哈笑了。
“怎麼,你心疼了?”虞星連說,“難道你就沒有欺負過她嗎?”
秦熄的臉色十分難堪,整個身子都氣得發抖,仿佛被什麼東西淹沒了一般。
他氣虞星連說的話,更氣的是這些話的真實性。有些事情,注定無法彌補,才給了别人有機可乘。惡事的發生,也曾是自己默許的結果。
“當初在稻香城,你見死不救,害她落到我手裡,你可知道,她整夜整夜被我折磨的時候,連做夢都在喊,秦熄救我,她真是這世上最蠢的蠢蛋,都那樣了,還盼着你會救她。隻可惜,她癡情錯付,你根本就沒拿她當回事。”
秦熄啞口無言,也無力反駁。
“沒錯,我是禽獸,我從小在你們慕家長大,人人罵我是禽獸。隻是你們沒想到,一個禽獸竟然可以闖仙京,殺龍鼎,屠魔界,成為三界敬仰的大宗師,哈哈哈哈哈哈,如此看來,想必這禽獸一詞,是一種誇獎。秦熄,你給我聽好了,你表叔我不缺女人,我後宮裡比她高貴,比她溫柔漂亮的大有人在,我不屑于撿你不要的人,我在意的是她香爐神君的身份。”
“忘了告訴你,陸雪緣是自願爬上本座的床榻的。她在你那是個寶,而在我這兒,隻是我随手拿來用的夜壺,我玩夠了,就把她丢出去犒賞三軍,也不給你!”
心裡憋着一團火還是耐不住了,秦熄的龍尾因憤怒本能地顫抖着,威力極大。剛剛恢複的法力陡然複蘇,長出血肉的蠱雕雙翅血管裂開,汩汩滴出鮮紅。
牢裡殺氣暴漲,強悍的兩股氣流猶如兩隻發.情.期情緒暴躁的雄性野獸,在萬獸之王的争鬥中你死我活奮勇厮殺,用盡全力咬住對方的皮毛,将對方噬啃地血肉模糊。
如此“山崩地裂”的趨勢,黑牢中的鐵具器械開始顫抖,随着幅度越來越大,最後那條巨大的龍尾高高揚起,狠狠地一掼。
轟隆一聲巨震,鎖鍊被掙斷,黑牢把守的門裂開了一條縫。
突然,一個獄卒闖入牢中。
即将爆發的戰争被打斷,二人都有些難收,卻不得不冷靜下來。
虞星連火氣沒降下去,怒吼道:“何事,冒冒失失的!”
獄卒跪下,雙腿顫巍巍。
“不好了宗師,陸魔妃在隔壁聽到您和景王說話,她就跟瘋了似的,将那腦袋往鐵索上撞,結果現在……好像,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