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松聽到自己突然被點名,愀然擡頭,擺首:“不了,我和時雨回去就行。”語畢,他往夏時雨的位置靠了靠。
不知為何,眼前少女莫名其妙地抿嘴笑了起來,看起來有點……猥瑣?
她的笑意未退,抿了抿唇瓣,道别:“那你們走吧,改天再一起出來玩。”
夏時雨點頭,嘴角禮貌地微揚望向白箬:“嗯。”
夏炜在門口等了許久,翹首以盼視線終于走進他的兒子,以及熟悉面龐身邊的一位同齡少年。
三人之間,默聲氣氛環繞其中。
飯團認出了眼前人,不顧拴在自己脖頸上的牽引繩,興奮撲了上去。
夏時雨表情不明确,他與夏炜相視一眼,眨眼之間移開視線拿出握在手裡的鑰匙,将門打開。
中年男人臉上布滿了深淺的皺紋,他帶着一副方形眼鏡,頭頂的灰色夾雜着部分烏黑:“小雨,這是你朋友嗎?”
夏時雨點頭應答,像一個聽話的孩子一樣伫立原地,垂着扇動的睫毛,等待他進去:“嗯,今天早上約好了去遛狗的。”
“你叫什麼名字?”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充斥着和藹與親切,挺拔的身軀彬彬有禮地微微彎下。
江寒松擡起眼睛看着面前這個巍然的男子,微弱少年的氣息被這沉穩的氣質壓制,瞬間彌散掉,他稍微鞠腰:“叔叔好,我叫江寒松。”
少年乖巧溫順的态度,安靜拘謹,恰似一隻家兔。
夏炜稍微眯着眼睛,友好地笑了笑:“這還是小雨第一次帶朋友回家呢。”
夏時雨面不改色地低着頭,心裡卻有些無語。這才不是第一次,小時候還舉辦過生日派對,隻不過是夏炜當時不在場。
耀日被二樓遮住,一樓沒有開燈,除了通往後院的落地窗照進來的少許光芒,也沒有其他的光線。
透明的鏡片映着的門後若隐若現的孤寂空間,男人眼中閃過黯淡的光芒:“你媽在家嗎?”
夏時雨往裡面看了一眼,又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亮起的屏幕除了那些不重要的信息以外,也沒有來自蘇澈的信息,他不确定地判斷道:“是,不過現在可能還在睡覺。”
“哦……”男人垂下眸子,聽到這個答案似乎沒有什麼表情流露,又或者,他垂眼的那一瞬之間,迅速閃過一絲感情。
他轉身踏進房門,夏時雨和江寒松兩個年輕人靜靜跟随在他後面,走進屋裡。
屋子裡面幽靜地散發着暖熱的氣息,迎接着三人,輕輕吹走了他們肩上,從外帶進來的蕭瑟。
夏時雨單膝跪地,放下握在手裡的手機,空出來兩隻手給飯團解開繩子,接着把牽引繩放回原位,再在地上拿起來手機。
他的眼簾映着茶幾上江寒松的書本,走過去将書拿在手裡。他垂下的眸子中,掀起一層層平穩的水波。他和夏炜在一塊兒,一般就是各自做個的,不經常聊天。但是現在有江寒松,他也不好自顧自地玩手機。
夏時雨低眼,猶如兩池清水的眸子倒映着五彩斑斓的書本,他稍微擡起頭,跟夏炜簡單報備了一聲:“我和江寒松去寫作業了。”聲音平靜,跟江寒松之前的不太一樣。
夏炜的嘴唇依然保持着友善的弧度。他颔首應聲回答,目光友善地掠過江寒松身上:“好,去吧。”
江寒松跟夏時雨上樓之前,回首好奇看了夏炜一眼,男人正低首看向手腕上,那熠熠生輝的手表,并沒注意到他這一瞥。
這倆父子之間處處不像,可江寒松又隐隐覺得,他們處處相像。
夏時雨帶着江寒松進入自己的房間,自己熟悉的地方入眼,他的房間顔色整潔,大部分都是乳白色。床頭的牆壁挂着的是飯團的照片,也許是照片和本體不太一樣,相框裡的飯團顯得有些陌生。
他的房間比較大,門右邊的位置還有一個空間,放着一個潔白的桌子和一把相配的椅子,上面單單擺着一個黑色鐵網的筆筒。
夏時雨本來是很喜歡在那裡工作的,畢竟在自己的卧室裡,但是他睡眠質量不好,網上說卧室隻能用來睡覺,在這裡做别的事情可能會在晚上胡思亂想。
大窗戶外,刺眼的太陽高懸在空中,雲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移動,不知來自哪棵樹上,綠色和紅色的樹葉在風中搖曳。風大的時候,甚至能聽到風吹過的聲音。
夏時雨看向江寒松,竟發現他也在看自己,眼神有意無意的碰撞,卻像觸電般互相看向别處。
他看出少年拘謹,自己自然地坐在床上,出言客氣道:“我們在外面走了那麼久,現在腿都酸了。你也坐這休息一會吧。”他笑着說話,伸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
江寒松就像聽話的小狗一樣,乖乖地坐在夏時雨旁邊,并輕聲回了一聲:“好。”
交談中,夏時雨隔三岔五地側眼去看江寒松,不過大部分都是猝不及防地對視,然後對方若無其事地繼續講述着自己遇到的趣事。
聊着聊着,夏時雨腦袋一熱,十分普通的問題脫口而出:“你一般在家裡都在幹什麼?”
江寒松抿了抿嘴唇,沉默着垂眼,氣氛似乎驟然降到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