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背叛父親,”羅柏冷冷道,“我是在保全父親的遺産。”
“我恨你,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父親那麼偏愛你……誰都有資格投敵,就你沒有。你狼心狗肺……”
我流下眼淚:“不,你沒心沒肺。父親那麼愛你……”
羅柏走過來,将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對不起,羅蘭,我不奢求你的原諒。我隻希望你和羅鸢能好好活下去……”
“忍辱負重,苟且偷生,也算‘好好活下去’嗎?”我哽咽問。
羅柏将我抱在懷裡:“我會保護你的……我會保護你的……”
“我對不起羅家的列祖列宗……我對不起父親……我是個懦夫……我配不上荒鳴……羅鸢也會以我為恥……”
羅柏吻了吻我的額頭:“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羅家的驕傲。”
羅柏的視角
我護送羅蘭、羅鸢和羅瑩入京。
羅螢一入京,就被關入監獄。
皇帝年過四十,鬓有銀色,但仍神采奕奕,英俊非凡。他閑庭信步,在衆人的簇擁中穿越大廳,重回皇位。
謝家三兄妹陪伴在他左右。
朱姝以宮廷第一夫人的身份傲視衆人,珍珠瑪瑙裝點着她天鵝般的脖子。她似乎遺忘了自己還有一位母親。
但我也沒有立場去指責她,因為我背叛了自己的父親。
“羅蘭,羅鸢,”皇帝親切道,“别來無恙。”
“感謝您的關懷,陛下,”羅蘭斂眸,卑微道,“我和羅鸢一直祈禱您能安康順遂。”
“是嗎,羅鸢?”皇帝目光落在羅鸢白皙肌膚上。
羅鸢早已吓得失語,渾身顫抖。
“當然,陛下,”羅蘭輕捏妹妹的手腕,“她日夜祈禱天主能賜予您和皇帝一位健康的王子。”
“天主?”皇帝笑對謝鄭道,“奇了怪了,女巫的孩子也會敬神嗎?”
“陛下,我的母親不是女巫。”羅蘭當即辯駁。
“嗯哼……”皇帝颔首,“眼見為實,我們還是得求證一下比較好。謝鄭,你們教會有什麼法子使邪魔外道現原形來着?投井還是火刑?”
“陛下,”我忙道,“您答應過我……”
皇帝擡手:“我知道,我知道……不過也有另外的不傷人的辦法,對吧?”
謝鄭面露難色:“傳聞女巫及其後代身上會有疤痕。”
“荒謬,”羅蘭不知收斂,倔強道,“世界上有疤的人那麼多?難道個個都是女巫?”
“别着急,相反,隻要你們身上光滑如玉,那不鐵定就不是邪物了嗎?”皇帝揚了揚下巴,幾個侍衛就要将羅蘭和羅鸢拉開。
“你們幹什麼?”羅蘭死死護住羅鸢。
我忙道:“陛下,找幾個人在密室内驗身就好。”
“羅鸢是姑娘家。您不能這樣羞辱她!”羅蘭怒喝。
“違背我的命令,就是叛國。若你們叛國在先,那我的誓言也就做不得數了。”
羅蘭咬唇。
“扒光羅鸢的衣服。”皇帝笑道。
羅鸢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無助地哭泣。
我環顧四周,人人不懷好意。隻謝家三兄妹面露不忍。
伍将軍上前勸導:“陛下,他們畢竟是我的侄子侄女,還請您……”
“撕拉——”羅鸢的半邊袖子被扯下,露出光滑的手臂。羅蘭盡可能将她攬在懷裡。
皇帝饒有趣味地欣賞着,仿佛在剝皮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
我想上前阻止——如果真讓他們在大庭廣衆之下被扒光,那他們下半輩子永遠擡不起頭。黑染坊和打印室會将閑言碎語和惡意中傷傳遍全國。
“陛下,”羅蘭冷冷道,“我是羅鸢同父同母的哥哥,隻要能證明我不是女巫之子,就能證明羅鸢不是女巫之女。”
“嗯?”皇帝悶哼一聲。
羅蘭掙開侍衛的手,冷哼一聲,當即将襯衣脫掉仍在地上,露出上半身。
“大家都能看到,我的胸、腰、腹都沒有疤痕。”羅蘭張開雙臂,向周圍人展示。
“繼續。”皇帝笑了笑。
“哥哥……”羅鸢哭喊。
羅蘭勉強一笑,溫柔道:“妹妹,請閉上眼睛,給我留一些尊嚴。”
羅鸢捂住臉。
接着,他攥緊自己的腰帶,把心一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掉。
我當即将外衣圍在他腰間,轉身對皇帝道:“夠了,陛下,羅蘭再怎麼樣,也是南境的貴族,您不能這樣羞辱他。”
謝鄭也脫掉自己的大衣,蓋在羅鸢身上。
謝珍當即暈眩道:“陛下,我有些不适。您曾許諾,會将羅鸢小姐賜給我做侍女,我能帶她離開嗎?”
“下去吧。”皇帝微笑。
“不,我不離開哥哥!”
“去吧,妹妹,”羅蘭推了推羅鸢,“我相信,皇帝陛下會大發慈悲的。”
“放心,羅鸢小姐,我是你的朋友。我不會傷害你的。”謝珍挽着羅鸢的胳膊,她身着寬松的長裙,為了掩飾有些隆起的腹部。
“哥哥……”
“去吧。”
羅鸢拉着羅蘭的手,依依不舍,被帶走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羅蘭,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侍從端着一方金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