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奕,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皇帝,是你下毒的嗎?”
“當然不是。”我正色道。
“我相信你。”柏麝沒有再多說話。
柏麝的視角
謝奕走後,我被妻子隔絕在了王宮裡,所有的書信都會優先過到王後的手中。
我不缺衣少食,也有書看有詩讀,倒也不慌着和外界聯系。
隻是讓我意外的是,三年内,我妻子居然已經在北國培養了一批不小的勢力。
我正在讀戲本,我的妻子闖進房間,丢給我一份文件:“簽字。”
我放下書,掃了一眼文件的題目:“向南帝國宣戰書”。
“真的要打?”
“當然。我已經調查過了,北國近年都是豐收,糧食充足,而且我們和法洛林國和低地王國貿易頻繁,稅收也豐裕。總而言之,我們打得起。”
“打仗要死人。”我歎了口氣。
“人總會死的。難道人就不吃飯不喝水了嗎?”我的妻子冰冷如死神。
“議會同意了嗎?他們應該不願意為了别國的事端出兵吧?”
“議會那邊我會想辦法。你隻需要做你該做的。”
我捏着羽毛筆蘸墨,快速簽字。
朱姝向我保證:“我會尊重北國的利益。”
我颔首,不語。
侍女匆忙來報:“朱赫陛下醒了。”
我和妻子來到他床前。
我一見到老丈人骨瘦如柴、面無血色的模樣,就知道他大限降至了。我心裡愧疚不已,他畢竟是我妻子的父親,我遠道而來的客人,卻在我的領土上慘遭毒手。
“所有人退下,讓我和國王王後說話。”
仆人走出去後,房間一下子寂靜得可怕,隻聽得見雪打窗,火燃燒和将逝之人艱難的喘息聲。
“女兒,你必須要有個兒子。”皇帝握住朱姝遞過去的手。
“父皇……”朱姝跪在床前,哭得梨花帶雨,凄凄慘慘。
“你要守住我們的皇位……”皇帝劇烈地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咳出來。
“我會的,我發誓……”
“一定要小心羅蘭……”
他還不知道,羅蘭已經攻占了他們的首都。
“柏麝,你發誓……會捍衛我女兒的權益……”
“我會的。”我颔首。
“姝兒……我很想多愛你一點……”我的老丈人,淡淡一笑。
“是我沒用,如果我是兒子……”我第一次見到妻子這樣失态,仿佛被剝下皮的羔羊,将悲傷和絕望展示得鮮血淋漓,
“也許事情就不會這樣……母後不會死……我們一家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覺得朱姝雖然是女孩子,但不輸很多北國男兒。
“不是你的錯,”皇帝擠出一抹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強求一個男孩……臨走了……才豁達……我的女兒,我的孩子,我為你驕傲……”
“姝兒,我會在地獄中受盡烈火折磨……我會為你祈禱……”
皇帝閉上了眼睛。
“父皇……”
“父皇?”
“父皇……”
“父皇!”
他死了。
我也曾經聽說過朱赫的大名,聽歌謠傳唱他的英俊偉岸,但從未見過面。
不知為何,我忽然想起,森林裡的枯葉蝶。
它會僞裝成樹葉,靜谧地落在樹根上。我小時候常帶侍從去觀賞,有一次,我自以為捉到了美麗的枯葉蝶,小心翼翼地将它裝在罐子裡。
回房間一看。
它隻是一片枯葉罷了。
我的妻子很傷心,我想安慰她。
她摔開我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回王後的房間,反鎖了門。
我隻能以皇冠許諾,希望她在門的那一頭能稍稍振作。
“我會為你出征,為你奪回皇冠和寶座。”
當晚,朱姝闖進我的房間,強迫我圓了房,匆匆了事後,她頭也不回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直到懷孕,我每晚都會來。”
這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和謝奕教我的完全不一樣。
謝奕……
我忽然抱頭痛哭起來。
我想要被溫柔對待。
我想念謝奕溫暖的笑容,我想念他溫熱的氣息,我想念他時時刻刻都會照顧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