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變了臉色,眼眸像解凍的春泉一般,既有甘甜的溫柔,又有落花的悲傷。
“他……很好……”父王苦笑,眼眶濕潤,“他……幫過我很多……一直鼓勵我……曾經我還想過讓他擔任你的家庭教師,我相信,以他的學識和品行,肯定能讓你受益良多。”
父親顫抖的肩膀,和飽含情愫的眼眸,勾起了我的好奇。
我忽然想去南帝國的盛會,親眼看看。
更重要的是,我想離母親遠一點。
溜出宮很容易,沒有誰注意到我,即使有,也沒人敢阻攔。
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帶了一個侍從——我真的很想一個人清清靜靜的,省得有人在我耳邊聒噪——就像現在,我的侍從擔驚受怕,一路上都在勸我“迷途知返”。
“殿下,要是王後知道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這一路上多危險啊。我聽說南國人都不知廉恥,要是他們帶壞了你,玷污了你的美德,我該怎麼辦啊……我肯定會被吊死在菜市場的……”
我瞪了他一眼:“你再多嘴,我現在就割了你的舌頭。”
跨越邊境,空曠的荒野開始擁擠,山巒,丘陵撲面而來。
風也漸漸溫暖起來了,泥土也逐漸幹燥。白色在土地上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綠色。一些我隻在圖畫上出現的花朵,袅袅地舒展在黑石旁,諸如金黃的迎春。
村落也與北國截然不同,色彩更鮮豔,風車磨坊在河邊靜靜地轉悠。
但緊接着,泥土就不知道怎麼被燒焦了,處處都是斷壁殘垣,仿佛剛才平靜的村莊隻是我出現的幻覺,道路泥濘無比,我的馬踩到什麼東西。
我定睛一看,發現是一隻斷掌。
“咦……”我拔出寶劍,提高警惕。
我看到,遠處的一座山頭仿佛被削平了,光秃秃的沒有一棵樹,裸露的岩石好像被剝皮去肉的頭骨。
一群乞丐,像有魔力似的,忽然出現在我眼前。他們面如土色,瘦骨嶙峋,眼神空洞得像亡靈。
“大人,行行好吧。”
我示意侍從灑出一包錢币,随後繼續往前走。
可乞丐仍然糾纏,本來沒精打采的臉見到銅币,頃刻間就變得猙獰起來。他們張開樹枝般的手,想要攔住我。
“滾開!”在殺人前,我警告他們,希望他們不要自取滅亡。
很可惜,有些人就是天堂有路不走,要闖無門地獄。
殺幾個南國人,也算是為我的國家做貢獻了。
我找到一處滿是污水的溪流,洗了洗我的寶劍。
為了避免諸如乞丐和強盜的糾纏,我翻閱地圖,找到一條大道,化名為遊俠“木郎君”,混進商幫裡。
他們運載着東方香料和香草,想要去威斯敏大賺一筆。
我嗅了嗅他們的貨,沙礫般的細粉在我的指尖流逝。
我想着要不要殺人越貨,但随即打消了這個念頭,畢竟他們有進入威斯敏的許可證。
當晚,他們圍着篝火,煮着熱酒,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說些我不感興趣的數字。
我端坐着,看着我的侍從為我烤肉。
“王……少爺,請用。”侍從吹了吹烤肉上白花花的熱氣,遞給我。
我推開:“你先吃吧,你也累一天了。我還好。”
我的侍從如臨大敵:“少爺,你就好好被我伺候吧。這樣被怪罪時,我還能少受一些苦。”
我哈哈大笑,接過。
有幾人聽到我們的對話,過來打聽我的家境。
“因為戰争,我家衰敗了,隻能出來四處謀生。”我淺笑道。
“戰争奪去了很多家庭的安穩和溫暖,”他們唏噓道,“已經十多年了,不知道何時才是頭。”
“都怪朱姝王後和羅蘭皇帝,”我鄙夷道,“為了頂金帽子打得不可開交。”
衆人苦笑一陣。
我盯着篝火,又問:“按理來說,朱姝才是先皇的繼承人,為什麼大家願意支持羅蘭呢?”
“因為朱姝公主是女人啊,而且她還是個傲慢的女人。她是公主的時候,待人和藹可親,一旦得勢,就不知好歹起來了。羅蘭皇帝也不是十全十美,但他比那些屍位素餐的貴族老爺好多了。他會給窮人救濟糧,在行軍中會主持法庭,待人熱情。”
“哦……那朱姝真是自作自受呐。”我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