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生理上的空泛,而是心理上的空虛,那感覺像自己打磨了許久的小說寫爛了尾,有種功敗垂成的不甘心。
不甘心得不到易壘,不甘心跟他止步于擁抱和親吻,不甘心放棄從□□上主導并占有他。
這種不甘心過于強烈,強烈到他甯可冒着“吃人不成反被吃”的風險,也要回來放手一搏。
搏一搏,沒準單車變摩托,就算沒有摩托,至少還有個模範男友的頭銜。
而且這回也算有備而來,通過上次開房,他發現大少爺很容易上套,一不留神就被他牽着鼻子走了。
“弟弟,”柯躍塵一手撐着桌子,以此來抵擋另一隻手上對方的力量,“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易壘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什麼?”
“你聽說過‘遍地飄零’和‘萬裡挑一’嗎?”
“聽說過。”
“不好奇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柯躍塵摸摸發燙的臉,不知道是喝酒還是害羞還是害怕的緣故,他心跳得很快,“因為下面那個,比,較,爽。”
最後一個字他特地放慢語調,用了氣音。
按照原有的計劃,他先引導大少爺産生好奇,然後順水推舟誘惑其嘗試,最後他們水乳交融皆大歡喜。
然而想象是豐滿的,現實卻是骨感的,一句“你要不要試試”還沒說出口,手腕就先傳來劇烈的疼痛。
這次拉扯的力量比剛才還大,飓風般席卷而來,以至于柯躍塵像塊弱不禁風的桌布,險些被整個拖拽到桌子上。
“你試過?”
“我、我沒有!”
“哦。”那人這才卸了手上的力氣,“那正好今天試試。”
說完他徑直繞過桌子,将柯躍塵拉拽進懷。
一個結結實實的公主抱,被人托着後背,撈着膝彎,像一個蜷縮在男人懷裡的女人,十分别扭。
可餐廳到卧室也就寥寥幾步,不待掙紮,身體便已落在床上,陷進柔軟的棉織物裡。
房間裡沒有開燈,隻有來自餐廳的光源在門口打出的一小塊黯淡,借着這點黯淡,柯躍塵看見易壘半跪在床邊。
他上半身完全暴露出來,線條在陰暗中格外分明,褲子還穿在身上,但腰已經敞開了,露出顯眼的三角形區域。
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兩人展開了激烈的撕扯,而随着戰況升級,柯躍塵也逐漸明白了兩個道理。
一是喝酒不僅可以壯膽,也可以讓他腿軟;二是從易壘目前的狀态來看,今晚他恐怕難逃“躺下”的命運。
所幸老天尚存一絲憐憫,戰況在大少爺摸到他褲兜的時候出現轉機,趁着對方愣神的工夫,柯躍塵一個鯉魚打挺,迅速脫身。
其實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這個房子也就巴掌大,而自己現下又走不遠,沒有時間思考,他下意識鑽進另一個封閉空間裡。
進門,轉身關門,還沒來得及落鎖,就被一股力量從外面頂開。
易壘推門而入,“砰”地一聲,把他逼到門和牆之間的角落裡。
雨還在下,有滂沱的趨勢,嘈雜聲從洗手間那面磨砂的小窗戶滲進來,而一同滲進來的,還有微弱的路燈光芒。
這點微光打在淋浴房的玻璃上,映射出那個圍堵在前的半裸身影,仿佛一張鮮活的劇透海報,正在昭示他的命運。
“弟弟......”柯躍塵滿臉通紅,大概是酒精在身體裡起了作用,“你......你别過來......”
那人便真的不再靠近,隻低聲道:“你在出汗。”
“我......我喝多了......”
“是不是很熱?”
“嗯......”
“我身上很涼快,你要不要靠過來?”
柯躍塵立刻伸出一隻手擋在身前:“不要......”
“為什麼不要?”那人往前一步,讓他的手抵着自己的胸口,“上次你喝醉的時候,一個勁往我身上趴,還“雪人雪人”的叫我。”他停頓兩秒,故意似的,“那個樣子特别可愛。”
他說得繪聲繪色,仿佛真有其事,然而柯躍塵聽了卻很想反駁。
但眼下卻不是反駁的時候,因為易壘又往前靠了一步,幾乎将他逼到了絕境。
“弟弟......”手上推不開,柯躍塵隻好用嘴巴求饒,“我們......我們再等等.......今天......今天不行......”
那人“哦”了一聲,十分善解人意似的,下一秒,卻将一隻白色塑料瓶湊到他眼前:“那你買這個做什麼?清甜柑桔,情趣啫喱......”
原本醉醺醺到腿腳都不穩的柯躍塵,聽見這話頓感身體巨震,一瞬間腦袋清醒了,腿上也有力氣了,當即蹦起來去堵那人的嘴。
大少爺卻不躲也不閃,任由他把兩隻手齊齊往自己臉上招呼,就這樣安靜了幾秒鐘,柯躍塵陡然意識到不對,下一刻天地便開始旋轉。
是真的天旋地轉,他趴在易壘肩膀上,兩腳懸空,感覺泛光的白瓷磚像雲一樣飄在頭頂,而轟隆轟隆的雷聲卻仿佛大地潛伏在身下。
等到雙腳落在淋浴房的地面上,傾盆的熱雨亦從天而降,和纏綿的擁抱一起流遍全身。
不知過了多久,花灑的水停了,易壘的氣息從嘴唇轉移到耳朵上,帶着意亂情迷的餘韻:“你知道的,其實我不這樣也完全可以做,之所以這樣,是想求一個你情我願,畢竟以後,我們還要長相厮守,雙宿雙......”
“你......”柯躍塵急忙打斷他,“你别說了......”
他全身濕透,可身體卻在發燙,軀幹是燙的,四肢也是燙的,就連大腦都像被熊熊烈焰點燃了,混亂到無法思考。
一邊是強烈的不甘心和複雜的倒錯感,一邊是難以壓抑的性沖動和極速高漲的成全欲,兩股力量仿佛天平的兩端,在體内搖擺不定。
直到一股氣息蔓延至脖頸,灼熱卻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柔,如同耳鬓厮磨的呢喃之語。
柯躍塵聽見那個聲音對自己說:
“哥哥,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