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是?”易壘避開他的目光,神情變得有些僵硬,“你連我送的東西都不要,又何需談什麼......”
“那你再送一次。”
“什麼?”
“那顆真心。”柯躍塵捧着他的臉,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這次隻要你送,就永遠被我珍藏。”
有那麼幾秒鐘的光景,易壘目光閃動,似乎沒明白這些話的真實含義,直到柯躍塵理了理他亂糟糟的衣領并打算從他身上起來的時候,他才如夢初醒般一把将對方拉進懷裡:“什麼意思?你......你說清楚!”
兩人呼吸纏在一起,親密到再無間隙,柯躍塵知道自己不該在這種時刻犯渾,但就是死性難改,看見别人緊張,就忍不住要大驚小怪地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這下麻煩了。”
“什麼麻煩了?”
“我認識一個人,他以前挺機靈的,現在突然傻了......”
“柯躍塵!”這次換易壘狠狠攥住他的衣領,近乎咆哮地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他身體很燙,目光更是熱切到能将一切融化,柯躍塵便在這種熱切的目光中吻住了他的嘴角:“意思就是,讓你做我男朋友。”
大雨過後的第二天必定是個晴天,一大早,柯躍塵就偷偷溜去了工作室。
說是偷偷其實并不準确,他出門出得光明正大,沒瞞着任何人,但之所以有種偷雞摸狗的心虛感,大概是因為此番乃是背着易壘獨自去見于冬林。
昨晚柯躍塵從李芸口中得知于冬林去了工作室,盡管對方什麼信息都沒留,但既然不肯直接去家裡跟他碰面,那葫蘆裡賣的自然是想單獨見面的藥。
果不其然,辦公室的大門一推開,裡面就已經坐着一隻鬼頭鬼腦的老狐狸了。
甫一打上照面,老狐狸就挂上了标志性的笑容:“喲,大作家昨晚沒睡好?”
這雖是一句噓寒問暖的客套話,但卻一針見血地戳中了柯躍塵的心窩,導緻昨天晚上那些關于“睡覺”的荒唐事跟火山噴發似的一股腦出現在眼前。
老流氓的面部表情随之猙獰了一瞬,沉悶地扶着老腰慢慢往椅子上靠,屁股還沒坐定,手就已經報複性的在抽屜裡翻起了香煙。
工作室沒被某人染指過,家夥什樣樣齊全,柯躍塵丢了根煙給于冬林,就在“啪嗒”一聲将火苗湊近的時候,腦海中卻湧出了一股強烈的理智。
那股理智像開閘後的洪水一樣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将他團團包圍,越是抵抗就越是強烈,他攥緊拳頭掙紮了幾秒,最後咬牙切齒地把煙和火機扔回了抽屜裡。
“怎麼?”于冬林邊吞雲吐霧邊望着他笑,“是不是我們家少爺不好對付?”
如果老狐狸不是老狐狸,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朋友或者路人,那麼柯躍塵沒準能暢所欲言,跟他成為無話不談的密友。
可惜老狐狸隻能是老狐狸,他的關懷體貼是迷藥,善解人意是陷阱,在他面前不僅要小心翼翼,還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于秘書,”柯躍塵按捺住心中滔天的怨怼,含沙射影地笑道,“你這麼關心你家少爺,那何必來這裡找我?”
話音剛落,一個深藍色的文件夾便“啪”的一聲落在眼前:“我來給你送樣東西。”
短短幾秒鐘過後,柯躍塵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文件夾裡是一份簽訂完畢的合約,頁面上羅列着形形色色的條款,加大加粗的“違約責任”幾個字格外顯眼。
除了内容讓人大跌眼鏡之外,這份合約的正規程度也超乎想象,居然在最後附着一份公證機構出具的公證書。
也就是說,它不但本身具有約束力,而且還額外受法律的保護。
“我知道你想幫他,所以有些事還是提早告訴你比較好。”
看着合約上易壘的簽名和手印,柯躍塵許久說不出話,最後隻能由衷地發出一聲感歎:“他真的很有本事。”
“他的本事遠不止這些,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有人想領養小月的事嗎?”于冬林摁滅煙頭,快速說道,“那事兒泡湯了。”
“什麼?”
“如果我說這是易壘的手筆,你信嗎?你或許不信,但如果我問,小月一個四肢健全的健康女嬰,為什麼在福利院四年都沒有被領養,你是相信這四年間沒有出現過一個符合條件的領養人?還是相信有人在背後使手段搞破壞?”
“其餘的話我不便多說。”于冬林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轉身前點了兩下桌面,“合約放在這裡,你好好研究。”
“哎,等等!”柯躍塵從座位上直直起身,“當年這個合約真是易壘主動要簽的?”
“這種事我沒必要騙你。”
“那違約金的具體數額,你知道嗎?”
“他這幾年一共花了董事長多少錢需要找專人來統計,暫時沒有定論,不過就這期間他花錢的速度來看......”
說到這裡,于冬林突然停下來,别有深意地看了柯躍塵一眼。
想到重逢之初,大少爺便有三天花兩萬的光輝戰績,柯躍塵心中一緊,忙問:“他花錢的速度怎麼了?”
“如流水,”于冬林直白地說,“就好像下定了這輩子不跟你見面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