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務室在一樓,出門拐彎便是通達各個年級的轉口,四通八達,穿堂風裹着黃昏,洗涮過來,面頰被吹得微涼。
江舟一和葉姝掐着點在樓梯口等下課。
七班的幹飯能力是不容置疑的,尤其是白一鳴他們。
最前面沖鋒的三人拽着在樓底埋伏的葉姝和江舟一朝校門口跑。
白一鳴龇着大牙,嘴裡灌風:“我剛才和宋枝和猴商量好了,咱今晚吃金絲涼面!”
……
五個腦殼都埋在大碗裡嘬面。
宋枝慢悠悠把筷子放下來,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玻璃瓶,摁在桌面上,擲地有聲的清脆敲擊音,然後昂着下巴道:“嘗嘗我爺爺新腌的蘿蔔幹!”
四人火速出擊,掄得筷子要擦出火星,玻璃瓶很快見底。
宋枝撇嘴罵道:“餓死鬼!”
葉姝嚼了一口,直嘶氣:“哇操!這麼辣!”
宋枝從廖棣碗裡撈出一塊嘗了嘗:“放屁!哪辣了?囡囡你不行啊!”
江舟一把葉姝碗裡的蘿蔔幹撥到自己碗裡,眼神真摯:“我幫你解決。”
葉姝鳳眼辣得渾圓,水汽溢在眼眶裡打轉,搶過江舟一的汽水灌下去。
這期間,白一鳴和廖棣根本都沒擡頭,隻是又續加了一碗面。
……
事實證明,人就不能吃得太飽。
白一鳴在廁所便池裡投進一包幹燥劑時,嘴邊還挂着半條雞絲。
二樓男廁所□□燥劑炸了的謠言很快炸翻了整個高二。
但謠言畢竟是謠言,确實有些誇大其詞。
那包小幹燥劑在白一鳴的同桌祁福進去時開始醞釀,“嘭”的一小聲,但足以讓整個男廁所靜默,然後炸鍋。
葉姝敲了敲門,顫抖着笑聲問:“白一鳴,你竄了?”
誰知白一鳴站在他後面,傻笑着道:“不是你老爹,是祁福!”
……
是祁福!
白一鳴蓦的頓住,走上前輕輕敲了下門,吞咽口水,語氣刮擦門闆,小心翼翼地試探道:“……祁福,是不是因為那個幹燥劑啊?你,你沒事吧?”
葉姝刮着眉毛退到江舟一旁邊,二人面面相觑,沒再作聲。
過了許久,裡面弱弱才地飄來一句:“我,我沒,沒事。”
一陣沖水聲過後,旋鈕緩緩轉開。
祁福脖頸順着臉色通紅,眼神飄忽,不敢與人對視,弓着身子挪出來。
隻是他褲子從褲腳到膝蓋處,都被水珠濺濕,上面額,還有幾點屎黃色的印記……
别班的男生哄笑着跑出去。
要是換個班裡任意的其他男生,三人早就笑作一團了。但此時白一鳴那雙大瞳仁在眼眶中亂轉,江舟一和葉姝杵在旁邊,也沒敢笑。
白一鳴絞着衣角,都絞得結巴了:“祁福,對,對不起哈,我,我跟你換褲子!”
祁福搖頭,眼睛盯着地闆,嘴唇顫顫:“不,不用。我可以,請假回,回家換。”
白一鳴撓腦袋:“我陪你去請假!”
幸好上課鈴響,原本聞風而來,圍在門口的男男女女已經散了。
葉姝和江舟一看着兩人的背影,都走得唯唯諾諾的。
……
葉姝用指甲刮蹭着眉毛,輕聲說道:“江舟一,我有點想笑。”
江舟一點着鼻尖:“要不我們倆笑一下?”
于是兩人溜進水房,蹲着笑……
回到教室,打眼就是宋枝和廖棣兩人扭頭探究的目光。
宋枝對兩人指指白一鳴和祁福的空位,又拍拍耳朵。
江舟一用唇語回道:“下課細講。”
宋枝和廖棣這才放心點頭,轉過身去。
白一鳴回來敲兩人桌的時候,江舟一正在趕作業,葉姝抓着江舟一的作業借鑒。
兩人不明所以,擡頭望他。
白一鳴大眼睜得很無辜:“羅雲叫你們去一趟。”
他們一頭霧水地跟在白一鳴後面。
葉姝在樓道處喊住他:“诶,為什麼找我們?好事壞事?”
白一鳴哭喪着臉:“羅雲問我幹燥劑哪來的,我這麼誠實的共青團團員怎麼可能說謊!但她不知道咋想的,以為我們在霸淩祁福…”
葉姝眉毛亂飛:“哈?我跟他一句話都沒說過啊!”
江舟一把白一鳴踹下樓梯,白一鳴雙手捂着屁股上鮮明的腳印,自知理虧,扭着屁股下樓,小聲嚷嚷:“我這不是怕你兩人寫作業太無聊了嘛!”
葉姝又給他補上一腳,嘴勾得很爛漫:“我謝謝你!”
三人在化學辦公室門口徘徊,白一鳴和葉姝兩人互相謙讓:“诶诶,您先進!還是您先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