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清晨的窗簾被江清嘉拉開。
江舟一眼皮微顫,緩緩開阖,含着月輝的陽光舔舐江舟一眼中的清霧。
江舟一從不賴床,畢竟還有學校的一個早上。
清空媽媽準備好的熱騰騰的早飯,江舟一背着書包跨上自行車。
月亮還未完全落下,太陽就趕着從遙遠天際那方升起,瓊輪清澈绮麗,金輪流光醉眼,于天邊遙相對,朝夕如舊絢爛,終是蓋過了曉風殘月。
江舟一在路口竟然碰到葉姝,葉姝一隻手扶着車把,一隻腳擔在地上,回頭向他招手,嘴裡還叼着大肉包子。
兩人一同從後門走進教室,葉姝一向是不急不慢的掐點大師,今天倒是趕早。擡眼望去,座位隻滿了一半,老師還沒來。
廖棣作為大卷姐,默默趴在桌上捂着腦袋在背英語;宋枝眉毛亂飛,同過道的另一堆同學辯論——如果站着拉屎,是抛物線?水平線?垂線?
……
有一個女生争得面紅耳赤,大放厥詞說下課當着宋枝的面親自試驗;前面的白一鳴臉貼在祁福的桌子上,扭來扭去地逗他,像是直男在撒嬌放賴,祁福被他搞得手腳都不知道咋放。
葉姝還是有些不适應的大為震驚,江舟一則目不斜視,将書包放下去補覺。
一個上午,葉姝都極其無聊,讨論得挺有意思的,但他又不能同七班女生一起,進女廁所看壯士實操……
他捧着臉瞥了一眼江舟一黏在桌上的後腦勺,縷縷秋風拂起他的發絲,然後又把目光收回藏在課桌下的小說,半個耳朵留給講桌前激情四射的羅雲。
“既然苯酚對皮膚有腐蝕性,那我們應該用什麼清洗?”
底下有一片回答“水”。
“剛才有同學說用水,嗯,水是不行的,因為它對苯酚的溶解度小,還有别的回答嗎?”
羅雲的問句飄入葉姝的半隻耳朵,可能是憋壞了,他沒由的喊了一句:“那用開水啊!”
……
等全班盯着自己咧嘴大笑時,葉姝才反應過來,他挺起上身,一隻手擺在桌上,另一隻手連忙把桌肚口的小說推進去。
手勁沒收好,書角磕在桌子裡,把江舟一腦殼前的化學書晃倒了……
江舟一的腦殼成功把羅雲的目光移走,她嘴角的弧度開始緊繃。
葉姝立即用膝蓋頂了一下江舟一,于是江舟一的慢慢換了個姿勢,腦殼還沒起來…見狀他又勾起腳踹了一下同桌的小腿,被擾清夢的同桌這才緩緩擡頭,與羅雲對視。
他無言捧着化學書起身,随即用腳擰着葉姝的腳尖。
葉姝捂着臉,疼得嘴根直抽。
羅雲笑面虎一般,又對江舟一重複了一遍問題。
不難想象,他回答不出的後果是後事。
江舟一扣着化學書,又捏捏鼻尖:“用酒精?”
羅雲眉頭舒展開來,和顔悅色請他坐下:“對!江同學回答正确,用乙醇清洗皮膚……”
葉姝圓着丹鳳眼給他豎大拇哥。
“你這都會!”
“猜的。”
“怎麼猜的?”
“你多喝點開水。”
葉姝看着江舟一欲阖的眼睛,讪讪摸了摸眉毛。
……
午飯終于排到葉姝家,五人十雙腿蹬得飛快,現已落座一團,翹首以待。
舒楠擠在宋枝和廖棣中間,左看看又看看,怎麼看都看不夠。
兩個臉皮不薄的女孩都被看薄了一層皮。
葉姝看着自己老媽沒出息的樣子,吸了下腮幫:“媽,行了!跟沒看過女孩子一樣。”
舒楠撇嘴看着兒子:“都怪你不争氣!衣服不穿就算了,給你留個辮子也不行!”
“是是是!我的錯!”葉姝早被她磨得沒脾氣,舉手投降。
葉緻遠把菜從廚房一盤一盤端出來,葉姝起身幫忙。
江舟一瞄到葉姝捧着一盤雞翅,一雙明眸更亮了。
把盤子擺在他面前,葉姝又回去當端盤小弟。
葉爸葉媽自然是認得江舟一的,看見兩個孩子貼坐在一塊,還挺懷念。
舒楠捧着臉看江舟一被雞翅頂起的腮幫子,也不由得夾起一個啃,問葉緻遠:“老公,你還記不記得葉姝還像個小囡囡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就愛一起玩?”
葉緻遠點頭:“嗯。”又給她夾一筷子菜。
舒楠嚼着菜:“不過都是葉姝纏着人家舟舟,第一次見面,這小子還摳些鼻涕彈在舟舟臉上。”
白一鳴突然一抖,笑得把菜嗆在嗓子眼,邊咳邊笑;宋枝和廖棣兩人傾身隔着舒楠對視,牙都快笑磕在飯桌上。
江舟一瞥了一眼葉姝,眼神極其幽怨,猛地把椅子挪到旁邊。
葉姝丹鳳眼在一道道笑聲中睜圓:“媽!”見舒楠隻是摟着旁邊的兩人笑,又圓着眼看向葉緻遠,“爸!”
葉緻遠給每人成了碗湯:“好了好了,大家給葉姝留個面子。”
衆人這才緩過勁來,咧着嘴喝湯。
宋枝捧着湯,問舒楠:“阿姨,當時江舟一啥反應?”
舒楠沒忍住,捏了捏宋枝的臉蛋:“當時,舟舟好像在洗完臉後,扯着葉姝的兩個辮子,拔了他好些頭發。”
葉姝偷瞄着江舟一的臉色,悄悄湊過去:“诶,我當時屁大的小孩,啥也不知道”,然後把頭低下來,短發差點刺到江舟一的下巴,“要不你再拔幾根?”